葉棠沒喊什麼“小心!”,也沒喊什麼“避開!”。她的身形在廚房門口留下一個殘影,人已經眼疾手快地飛身衝上前去抱著小姑娘避到了旁邊。
滾燙的米粥在地上潑出了一個巨大的扇形,電煮鍋打了兩個旋兒之後也扣在了地板上。
小姑娘被葉棠保護得很好,米粥潑出這麼一大片,她卻是連裙角都沒沾到東西。倒是葉棠的拖鞋上濕了老大一片,手背也被濺出的米粥糊住一大塊。
“啊、啊……”
驚魂未定的小姑娘眼裡噙滿了被嚇出來的眼淚。她單薄瘦削的肩頭在葉棠懷裡不停顫動。
上一次葉棠碰到顫抖得這麼厲害的生物時,那生物還是淋了雨、有些生病的小雞崽。
衛詩語是個比葉棠想象得還要漂亮的小姑娘。
她遺傳了衛衍的冷白皮,還遺傳了衛衍精致的五官。但相比起衛衍,衛詩語的臉型更加柔美,嘴唇也不像衛衍的那般蒼白。
長長的睫毛又濃又密,每次衛詩語眼睫微抖,都像是蝴蝶振翅。睫毛之下,衛詩語一雙大大的眼睛不是黑色也不是棕色,而是偏金的杏仁色。
差點受傷的後怕,還有做錯事的恐慌讓血液直衝小姑娘的腦袋,衛詩語驚恐地看了眼一地狼藉,又哆哆嗦嗦地看向了葉棠還沾著粥水、被燙紅一片的手背。
小姑娘幾次開闔嘴唇,又幾次都沒有發出聲音。
衛詩語很想對葉棠解釋她不是故意想給她添亂的。可是想到前幾天阿姨因為她不小心摔碎一個杯子就罵她是故意給她添活兒乾,她又怕阿姨不相信自己。一切辯解的話在此時都像是狡辯,聲音被衛詩語重新含在了嘴裡,吞回了腹中。
找了處乾淨的地方,葉棠把衛詩語放了下來。
她蹲下-身來摸摸衛詩語的頭,溫聲問:“沒受傷吧?”
衛詩語受寵若驚。她難以置信地去看葉棠的臉,更難以置信葉棠的表情裡居然沒有嫌棄與不耐煩。
“——”
張著嘴,衛詩語很想出聲。可就是簡簡單單的“沒有”兩個字都像是刺一樣卡在她的喉嚨裡,緊張讓衛詩語怎麼都說不出話來。
眼淚的淚水越蓄越多,張了好幾次嘴都沒能發出聲音衛詩語恨死了這樣的自己。她知道她不該沉默,她知道彆人對自己說話自己不答複是沒有禮貌、沒有教養的表現,夏阿姨最討厭她聽到了她的問題卻不回答,可她卻總是在這種時候發不出聲音。
衛詩語又想跑去找個地方躲起來了。
可周圍到處都是黏糊糊的米粥,衛詩語知道自己隨便亂跑會踩出腳印,給麵前的人添更多麻煩。她到底還是沒再逃跑,就是快變成一隻小鴕鳥了。
看著垂著腦袋像是要找地方把自己腦袋埋起來的衛詩語,葉棠笑了。她蹲了下來,跟著伸手,撫上了衛詩語的小腦袋。
葉棠養過許多女兒,還撿過一大堆孤兒。小朋友的反應在她眼裡是很好理解的。
原主以為衛詩語討厭自己、不願意和自己變得親近,所以才在她每次向她搭話時都躲到衛衍的身後,既不吭聲也不看她。又或者跑到不知哪裡躲起來,拒絕和她交流。
實際上小姑娘應該隻是緊張、不知道該說什麼而已。
看看衛詩語那雙緊緊摳著自己大-腿的小手吧,她明顯是想用這樣的方式來逼迫自己出聲。
如此努力、不惜傷害自己也想回應大人期待的孩子,絕對不是原主想象中鑽頭覓縫想把她趕出衛家、想把她從他爸爸身邊趕走的小魔星。
“沒事的。”
腦袋上那抹溫暖的重量讓衛詩語眼眶裡的淚水啪嗒啪嗒地落到了地上。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放心吧。”
成年人尚且會被自己在乎的人的一個眼神、一句話所刺傷,何況是一個孩子?
原主看在衛衍的份兒上不會對衛詩語有多惡劣,但她身上散發出的勉強、排斥、懷疑、嫌棄衛詩語一定敏銳地察覺到了。
原作中的衛詩語哪怕是到了成年以後也不善言辭,很難表達自己的所思所想,原主的態度一定給她造成了更大的壓力。也無怪乎對上原主,衛詩語總是選擇逃避——泰山壓頂,會去硬扛泰山的人是極少數。大多數人都會在這種時候拔腿就跑,哪怕知道逃跑無濟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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