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一片沒入小腿的泥濘地後,沈寒等人來到了河灘區域。
刺目的陽光照耀而下,河水波光粼粼。
像是有人在河麵灑下數不儘的鑽石,折射出異常絢麗的光。
聽著前方傳來的潺潺流水聲,沈寒忍不住舔了舔因乾涸而裂開的嘴唇。
自打昨日傍晚被俘之後,她就沒能再飲下一口清水。
瀛國士兵自然不會對她有任何優待。
他們知道眼前這個Alpha是個S級,經得起折騰。
於是,在行路途中他們皆是自顧自地補充水分與體力,沒人搭理對方。
沈寒全靠著收集一些露水來解渴。
但隊伍行進的速度並不慢,她往往努力了好半天,也隻能達到杯水車薪的效果。
聊勝於無。
那沾染著塵泥的點滴水液,無法解救她乾得快要冒煙的喉嚨。
現在能夠路過一片河灘,對於沈寒而言,珍貴程度不亞於發現了救命稻草。
正當她琢磨著若是這幫瀛國人會阻止自己靠近河邊,自己應該如何應對時。
其眼眸微微一眯,視線內竟是多出了兩道長長的血色擦痕。
循跡望去,隻見背著武田建業的那名中年男子每走出一步,其腳底都會有著鮮血淌落。
之前踏行泥沼地的時候眾人並未發現,現在看來,對方腳部的傷損肯定小不了。
望著那些被刮蹭到石頭上的血泥,沈寒不由得暗自心驚。
‘那人是痛覺神經不敏感?還是直接喪失了痛覺?’
‘他會不會也是覺醒者呢?這個人的忍耐力簡直太可怕了,負重走了一夜,都沒見他主動提出過休息。’
心裡正想著,走在沈寒身後的那名士兵突然間驚呼了一聲:“石象君,你的腳怎麼了!”
士兵口中的石象,正是那中年男子的代稱。
武田建業的門徒都會以某種動物來做為自己代號的一部分。
如紅狐、黑鼠以及白蟻。
這些動物天生所擁有的重要特性,對應著門徒們各自不同的脾性與能力。
石象,所代表的真實含義是頑固且笨重。
聽見士兵的呼聲後,隊伍當即原地停了下來。
有兩人快速將武田建業攙扶下地,另有一人則是取出單兵急救包,打算給中年男子處理傷口。
瞧見暫時無人留意自己,沈寒抓緊時間挪到河邊。
她先將手上的汙漬洗淨,而後開始有節製地緩慢飲水。
數米開外,武田建業明顯不悅的嗓音低低響起:“石象,腳傷這麼嚴重,你為什麼一直都不吭聲?”
石象垂著腦袋,小心翼翼地說:“對不起,老師,我怕中途停下來會耽擱您的行程。”
聽到這樣的回答後,武田建業一時之間沒有作聲。
不遠處,沈寒默然心道:老狐狸教出來的這個學生是真的憨直啊!
他難道不知道,本來5分鐘就可以處理好的小傷被拖成大傷之後,不僅更加耽擱時間,而且還會給身邊人增加額外的負擔嗎?
當然,她心裡想歸想,麵上是不會表現出任何相關情緒的。
敵人那方越是有人拉胯,於她而言就越是利好!
沉默持續了好片刻,直到蹲在地上的那名士兵處理完石象的腳傷,並告訴大家問題沒有看上去那麼嚴重時,武田建業才再度出聲。
“往後不要再這樣了,該犧牲的時候不能退縮,該保全的時候不能強出頭,這才是年輕一輩應有的使命與擔當。”
石象點頭如啄米:“知道了老師,我一定會記住的。”
其餘幾人亦是端端正正地抬臂朝武田建業行了一記軍禮。
沈寒不動聲色地喝著水,儘量降低著自己的存在感。
她一直都知道武田建業是個非常虛偽的人,眼下算是親眼見證了這一點。
就對方所說的那番話語而言,確實挑不出什麼毛病。
一碗熱雞湯灌下去,頓時就激勵了士氣。
然而,若是結合著他前前後後的言行舉止來看,很容易就能看出問題。
武田建業若是真的關心他的門徒,就不會趴在對方背上一夜不出聲了。
再有一點,先前士兵給石象檢查腳部的時候,他自始至終都沒有詢問過一句傷情。
這些行為當然也可以用他性格沉穩來解釋。
但身為旁觀者的沈寒卻能看清,武田建業是真的對除自己以外的人都漠不關心。
休整了5分鐘後,隊伍繼續出發。
武田建業拒絕了石象想要再度背負自己的提議。
他回頭看了一眼來時的路,下令道:“所有人踏入河中,沿著淺水道向下遊行走。”
說著,他又點出兩名士兵:“你們用擔架抬著石象走。”
聽到這樣的安排,沈寒腦海中剛剛閃過的一絲念頭,直接便消散了去。
她們此刻開始趟河而行,所留下的痕跡與氣息都將被流動的河水抹去。
增援隊伍循跡而來隻能找到這裡,再往後的搜索就會變得分散且低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