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戀愛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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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筠一出機場,便被北京鋪麵而來的雪花澆了個透心涼,“靠!”

他終於反應過來了,凍得直哆嗦,去看於庭:“你跟沈時搞什麼呢?我他媽莫名其妙就被他帶來北京了。”

想到臨出門前薑母恨鐵不成鋼的眼神,他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我媽還以為我不學好,把沈時帶壞了,我才是被綁架的那個好吧?!”

於庭看了眼機場門口長長的排隊隊伍,“不是什麼大事,咱們先去找車。”

機場外的廣告牌上還寫著‘聖誕來臨’的宣傳語,整座城市都充滿節日前的歡快與熱鬨,沈時平靜地站在擋板下,一路風塵仆仆,他麵上卻看不出什麼倦意。

就在於庭著急的準備打網約車時,沈時忽然開了口,他聲音緩慢而沙啞,仿佛隨時會融進這片風雪:“……於庭,你看見了嗎?”

於庭一愣,一分鐘後,才聽懂他這句話的潛意思。

好像隻要他說一句,他沒看見,沈時就能當場離開北京,返回上海,當作從沒來過。

他莫名有點心酸,沉默了許久,才道:“看見了。”

“嗯。”

聞言,沈時緩緩點頭。

這次就連神經最大條的薑筠都察覺到了不對,沒出聲,豎著耳朵搜集信息。

天地間一片寂靜,紛紛揚揚的雪花飄落,逐漸堆出一層高度。

五分鐘後,三人麵前忽然停下一輛大g,寬闊流暢的車身,優越過人的性能,司機下了車,把駕駛座讓給沈時,便彬彬有禮的退下。

薑筠:“?”

於庭:“?”

接著,“砰——”的一聲,駕駛座的車門重重關上,如驚雷般炸響在耳畔,車窗下搖,沈時冷硬分明的側臉在車廂內若隱若現。

他側過頭,昏暗中,那雙眼睛黑的駭人,很平靜的對他們道:“上車。”

兩人同時一抖,拉開車門,迅速坐上後座。

車子一路風馳電掣,大G之所以是大G,除了非常寬闊的車廂空間,便是極快的速度。

這一路越走車子越少,途徑商業街時,還能看見刻意趕在平安夜出來約會的小情侶們,歡笑聲隨著風聲傳來,於庭戰戰兢兢,生怕沈時一個想不開撞過去。

終於,經過近一個小時的長途跋涉,大G停在了城南的溫泉旅館外。

依舊是充滿蘇州園林式特色的外觀,以及燈火通明的景象。

嫋嫋熱氣浮空升起,暈染出這方天地的特彆。

但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他在外麵,葉然在裡麵。

在他帶他來過的地方,陪彆的男人。

握著方向盤的五指緊的泛白,能看見手背凸起的經絡與鼓噪的血液。

足足過了一刻鐘,沈時才緩緩吐出一口氣,他難耐的閉上眼,再睜開,那雙眼中晦暗又危險的情緒儘數掩藏,唯留幽黑至極的表色。

車子停在溫泉旅館不遠處的樹下,光線沉浮。

沈時微垂著眸,散落的黑發藏起了一切情緒,他指尖一下一下敲著方向盤,在於庭和薑筠不約而同變得緊張的凝視中,解開安全帶,徑直下了車。

呼嘯的寒風霎時襲麵,鵝毛大雪充斥在天地間,如被撕碎的棉絮,為昏沉的天地添了一抹亮色。

於庭和薑筠跟了上來,三個人同樣站在溫泉旅館的大門外,寂靜持續了許久,於庭才艱澀的出聲:“我們……現在進去?”

沈時沒說話,麵上看不出絲毫情緒。

於庭比他焦慮多了,忍不住在厚厚的雪層上來回走動,雪太大了,隻這麼一會兒他就冷的全身發抖,“確實,我們也不知道葉然他們在哪,進去說不定也找不到,在門口等著比較好。”

到了這一刻,薑筠終於聽明白了。

他倒吸一口涼氣,本就冷的發抖的身體更是抖個不停,實在難以置信的看看沈時,又看看那座一看就很溫暖的旅館。

“臥槽……”他人直接傻了,磕磕巴巴的:“這、這這這是來捉ji……”

“奸”字還沒說出口,沈時忽然不冷不淡的看他一眼。

薑筠立刻閉嘴,把話死死咽回肚子裡,即使這樣,他還是震驚到快要裂開,這他媽……沈時都被綠了?還護著人呢?

於庭是見過世麵的,知道沈時在葉然麵前有多溫和、好說話。

這副假麵裝的太久了,再麵對葉然時,他下意識地隻會做出這種壓抑的、克製的表情,怕嚇到才踩進陷阱的兔子。

柔軟的、乖巧的,有著純白皮毛的兔子。

一點點風聲鶴唳就會變得警惕的兔子。

雪下的越來越大,溫泉旅館內隱隱有說笑聲傳出。

狂風裹挾著大片雪花,咆哮著壓倒在乾枯的樹枝上、靜止的汽車上,安靜佇立的人影上。

天地一片昏黑。

烏雲如磚瓦般堆疊,蔓延至看不見的遠方,光線收到了阻隔,暗淡的光線下,隻能看見車前那道和樹影融合的影子。

大G開著暖氣和廣播。

天氣預報說一會兒將小雪轉大雪,不知道會下多長時間,讓還在外逗留的市民們儘快回家。

薑筠沒敢關車門,好在暖氣夠暖,他不至於冷的瑟瑟發抖,看了眼好像根本不怕冷的沈時,他先替對方打了個寒顫。

“沈時這……”他腦筋一轉,想到一個詞:“慢性自殺?”

於庭:“……”

於庭難得無語:“你覺得呢?”

薑筠歎氣,也知道自己說的有點傻,他把手放在出風口,一邊烘一邊問:“他啥時候有的對象,這麼喜歡啊?”

在他的印象中,沈時這種從骨子裡透露出自我與傲慢的人,就算以後有對象了,也是對象不停的遷就他,他怎麼可能會讓自己落入這種狼狽的境地。

但世事無常,看起來不論做任何事都遊刃有餘、不急不徐的沈時,到底還是像個被拋棄的落水狗一樣,站在寒風裡等人。

於庭也歎了口氣,“你是沒見過他那副……”

他斟酌了一下:“上趕著把自己送上門的樣子。”

薑筠雖然沒見過,但在腦海裡稍稍勾勒,便是一陣頭皮發麻:“恕我直言,我也不太想見。”

於庭:“我們直接進去找人,也比在這等著好。”

“你想什麼呢,”一直表現得遲鈍的薑筠在這方麵展現了驚人的敏銳,“你沒談過戀愛,你是不懂這種感情,在一切塵埃落定前,當然是能拖多久拖多久。”

於庭確實不懂:“拖著有用嗎?”

“有用,”薑筠說:“打個賭,我猜不過五分鐘,沈時就會帶我們走。”

於庭:“?”

於庭失笑:“你想什麼呢,沈時這明顯不撞南牆心不——”

話音剛落,那道與樹影融合的影子便動了,在於庭難以置信的目光中,沈時一臉平靜地上了車。

雪花在他頭發、眉眼和肩膀處融化,濕漉漉的,令他看起來冰冷又狼狽。

他的五官依舊英俊非凡,麵部輪廓是雕刻出的清晰分明。

這樣一張臉,此時蒼白的毫無血色,連濃稠如墨的眉眼都落了一層雪,變得無力而遲滯。

他坐在駕駛座上,關上了車門,插在口袋裡的雙手放到吹風口前,一點點喚醒這雙僵冷的手,聲音低沉而沙啞,像許久沒說話,緩慢的出聲。

“回上海。”

於庭茫然無措:“啊?是讓薑筠回去嗎?我……我送他去吧,這車我也會開——”

“我也回去。”

五分鐘後,車子在一片死寂中駛向機場。

天氣預警後,道路上的車子隻剩下寥寥幾輛。

雪花被車轍壓實,駛過時會發出咯茲咯茲的聲響,紅路燈在漫天飛舞的雪花中悠然變化,機場路距離溫泉旅館有一個多小時的距離,這段路程來時短的倏忽而至,去時卻又漫長的好像看不見頭。

駛到市中心的十字路口,紅燈變化,車子緩緩停了下來,比起郊區,市中心依舊繁華熱鬨,雪即使下的再大,路邊依舊有牽著手散步的小情侶。

不少商鋪門口應景的擺有聖誕裝飾。

今晚是平安夜,遙遙地,能聽見一些奶茶店放的聖誕快樂歌。

信號燈轉變。

綠燈了。

車子呼嘯駛出,在下一個路口,豁然拐彎,朝著來時路飛馳而去——

寬闊高大的車身衝破漫天大雪。

紛揚的雪花輕飄飄的在車頭堆出一層弧度,後座的於庭和薑筠對視一眼,都有些無奈,又全都鬆了口氣。

……有些事情,逃避根本解決不了。

這一趟去程的路快的驚人,不過二十多分鐘,便再次停到了溫泉旅館外。

時針正式指向九。

溫泉旅館依舊如他們離開時那樣祥和平靜。

門口的聖誕樹掛著一閃一閃的彩燈,小禮盒垂墜著,在風雪中晃動。

沈時看見了沈母發來的消息。

是一張照片。

沈家大宅剛吃完晚餐,每個小朋友手裡都拿著禮物,在客廳吱哇亂跑,電視裡播放著芭比公主,早上還吵著鬨著要看鎧甲勇士的孩子們頭對著頭,互相看彼此的禮物。

[沈母]:注意安全,不用急著回來。

從看見沈時離開前的那個表情起,沈母便明白沈時這一趟出行,不是因為溫泉,也不是為了這個平安夜。

她的孩子好像很焦躁,不安,像客廳裡這些失去了心愛禮物的小朋友。

在這個平安夜,她希望沈時能得到他的蘋果。

*

舒適溫暖的溫泉中,葉然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他立刻睜開眼,才發現自己居然半夢半醒的眯了快半個小時。

時針指向了十一點。

他們已經在溫泉旅館消磨了半天的時光。

發小昏昏欲睡,抱著他的肩膀說:“然然,我們就在這裡睡嘛。”

說不出來的急切與緊張繚繞在心頭,葉然的心情沉甸甸的,他深吸一口氣,努力保持冷靜,勸說發小:“這裡的床不舒服。”

安瑜揉揉眼:“啊?那算了。”

他知道葉然有點認床,一般換個地方,雖然能睡著,但總會睡不安穩。

兩人從溫泉裡起身,進屋換衣服,濕浴袍疊好放到泉邊,溫泉旅館的溫泉很乾淨,泡完不需要特意再洗一次澡,但可以塗抹旅館提供的身體乳和保濕乳,以防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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