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兩根扁擔(1 / 2)

時間的河 步微瀾 6828 字 7個月前

褚時顯和張懷化聽得高翊傳來的消息,立即向隊長和教練告了假,球衣來不及換,五人匆忙趕往江大南門。

褚時顯本不願兩位女生隨行,可一位說他們都是男生,性格衝動易怒,不跟著不放心;一位說自己是學生會外聯處的,或許需要她出麵幫忙,並且保證如有曲折隱私,絕不外泄他人。

等待王映陽的時候,褚時顯折轉去了附近的ATM,取了兩萬現金備用。

今日校隊訓練,他離開寢室時沒帶背包,事發倉促,沒空回宿舍做準備,隻好這樣大喇喇拿著兩疊厚厚的紙鈔走近同學。

張懷化和高翊也沒帶包的習慣,江敏倒是背著個女士包,卻又與她不熟,褚時顯見馮蘭蘭手上拎著準備轉交給謝曉桐的袋子,他把錢往袋裡塞。

江敏說:“等一下,人多事雜,安全起見還是我跟蘭蘭一人拿一半吧。”說著抱歉地看了馮蘭蘭一眼,意思是這個建議並非源於不信任。

馮蘭蘭不以為意,說聲“行”。裝書的袋子連個拉鏈也沒有,她確實擔心不安全,二萬是這年月普通人一年的工資呢。

褚時顯誇了句:“你倒是細心。”

有大事當前,江敏省卻馮蘭蘭的姓,直呼名字,借此拉近關係的舉動,大家都沒在意。

把錢重新分配好,江敏看了一眼袋裡的書,沒多問。

高翊正在打電話給範森林,告知此事。

六人之中他和範森林最親近,不然也不會因為範森林南征江師大,被撇下的他隻好龜縮在寢室玩遊戲,以打發寂寞。

高翊是少年心事,認為寢室有人闖禍出事,大家必須同心協力,同去同歸。現在,就差範森林一人了。

“派出所門口等我。”範森林二話不說,沒辜負他。

幾人正不耐,王映陽抹著汗跑到碰頭點,說了句“辦妥了”,數人不再廢話,直接打兩部出租車往江口區而去。畢竟,派出所的來電裡,沒有說明具體情況,談再多也是瞎子摸象。

都是學生身份,臉上勉力維持鎮靜,內心還是七上八落的。害怕事情太大,瞞不住校方;擔心徐瑋傷了人,不知對方要什麼賠償;又憂慮以徐瑋懦弱又安靜的性格,能激起他火氣,怕是受了大委屈。

唯有褚時顯有經驗,他前世在外讀那野雞大學,因為燒烤攤上“你瞅啥”,“瞅你咋了”這種口角紛爭,雙方就能爆發鬥毆被提溜進派出所,現在想來真是操蛋無比。

出租車裡悄無聲息,褚時顯安撫另兩人說:“如果出了大事,派出所哪會給學生麵子?隻會直接通知學校。我猜測,老徐今天不過是遇到點小麻煩,好解決。”

張懷化和高翊兩人繃緊的麵皮一下放鬆很多。

褚時顯思量該找誰幫忙,他爸褚成那尊大佛不提,小叔褚達,在這件事打探清楚之前,也沒必要率先驚動。翻翻手機,找出史胖子的號,心想老是帶著對方發財,不給對方一點回饋善意和展示能力的機會,史胖子怕是會生出精神負擔。恩大成仇就不好看了。

他問史胖子在信安派出所有沒有熟人,有熟人托他問問內情。

史胖子果然很榮幸,興奮地說巧了,他今天巡視極客連鎖網吧在江口區的一個分店,很快能趕到,讓他們到了地頭等一等。

兩區之間隻隔一架跨江大橋,隻是三鎮市最近兩年變成個大工地,這裡挖挖,那裡平整平整,不遠的路程走了足有半個多小時。

出租車接連停靠在信安派出所附近,放了他們下來。史胖子開一輛白色的豐田,挨邊停在綠化帶和人行道之間,已經等了有一會。

還沒來得及互相介紹,後麵又有輛出租駛近前,範森林也趕上來了。

這幫小子氣勢洶洶的,不知道內情的,恐怕還以為他們準備衝去哪兒乾仗來著。

史胖子肥臉一抖,好一陣無語。他說:“至於嗎?多大的事?”

早年間經濟不繁榮的時候,他們這些本地油子整日無所事事,進出派出所就是家常便飯,少一頓還惦記。

見他胸有成竹,褚時顯放下心來。“史叔叔,這些都是我同學。”

範森林大一曾進過派出所,不過那次恰逢寒假新年期間,他是靜悄悄的進,靜悄悄的出,沒讓人知道。路上他跟褚時顯想到一塊去了,既然派出所是通知班長王映陽,而不是直接告知學校,那就證明事不大。

想明白後,人就不會發慌。他掏出一包待客的煙,發給史胖子,自來熟地問:“史叔叔,裡麵什麼情況,能不能告訴我們一聲?”

史胖子接了煙,點了火,笑眯眯地看一眼範森林。深究內心,他其實更喜歡範森林這種無賴小子,看似機巧圓滑,實則帶著初涉社會的生澀,一舉一動有股模仿的味道,不像褚達的侄兒褚時顯,一派光風霽月坦蕩蕩的模樣,骨子裡藏著什麼,以他幾十年老道的目光,居然琢磨不透。

史胖子跟大夥說:“不用擔心,你們那位同學,隻是受了點牽連。”

…… ……

在江口區,有條街自九十年代起,全國聞名。無數行商雲集此地,浙北人往這裡販賣塑料橡膠製品,浙南人賣小商品小五金,蘇南蘇北人賣紡織品,胡建人賣皮具箱包,吃胡建人的人販賣服裝皮鞋……再通過九省通衢的這片商品集散地,發往西北西南。

這條街,叫正街。

大概一個來月前,有兩位阿卡林省的老表,結伴來到三鎮市。他們沒帶多少錢,也沒料到出門的開銷竟然那麼大,想找工作吧,一聽說要交押金,有位兒子在附近上大學的老表,多少知道些外麵的險惡,立刻低頭,跟同伴說句“騙子”,拉住人就走,這樣幾番耽擱下來,沒兩日兩人便彈儘糧絕。

兒子讀江大的那位老表,自覺丟臉,無顏見人,同時還做著掙到很多錢,讓兒子驚喜的夢,所以即使翻遍衣兜,隻剩下兩張十元票,他也打定主意,不去找兒子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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