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是理解地點頭。
“要不你也一起去吧,爬山呼吸新鮮空氣對身體好。許明哲,哦,你還沒見過他,是法學院今年畢業的一位學長,他家有親戚在山腳開了個拓展訓練營,挺好玩。”
謝曉桐搖頭說:“我打算休息的這幾天把網店做起來。”
褚時顯問:“是為你媽媽做的?漢服店?那有不會的,你打電話問我,我們一起琢磨。”
謝曉桐笑著點頭應好。
“哦,”褚時顯想想還有什麼沒交代。“後天一早要和朋友聊點事,工作的事。我爭取下午就回來。”
他心中戀戀,不舍離開,唯有絮絮叨叨地掩飾。褚時美不忍心看,翻了個大白眼,先一步上車了。
謝曉桐暗笑,說:“我知道啦。你不用什麼都和我報備,自自然然就好。”
凝視她,褚時顯也自覺自己這一天,像個初陷情網的生瓜蛋子,既莽又憨。他也笑起來,訕訕說:“我是希望你能儘早了解我。”
謝曉桐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抿嘴點點頭。緩緩說:“回去吧,不早了。”
褚時顯出了江大西門,手機響起,看一眼,是謝曉桐。
她短信上說:今天很開心。謝謝你的安排。
褚時美見她哥的表情跟偷了蜜似的,“噫”一聲,“戀愛中的人讓人惡心。”
褚時顯狠狠給了她一個腦瓜崩。“你懂個屁!”
實現科技去年創立時,最初的那撥人,在經曆過公司產品被下架,被業內圍剿事件後,有自行離職的,也有被辭退的,選擇留下選擇共進退的大部分人,經曆了這一場,反倒生出同仇敵愾之心,漸成為公司的核心力量。
一周歲的實現科技尚弱小稚嫩,儘數上下隻不過三十多號員工,但褚時顯暢想未來,這些都是不滅的種子,在未來裡,孵化出的不止是先進可靠的產品,也是整體向上的團隊吸引力。
所以為賀公司生辰,為大家更融洽地共同協作,開展後續的產品開發,必須有一次其樂融融的大聚會了。
這晚從九真山下來,洗了個澡,褚時顯渾身的勁頭仍感無從發泄。
於秀枝一直守在他的睡房,等他出來後迭聲追問:“今天又一起去玩了?怎麼不帶回家吃個便飯呢?你前天弄來的甲魚燉個湯,剛好給她補補身子。”
褚時顯搓著頭發,在浴巾裡悶悶地說:“今天沒在一起,我今天忙工作呢。你聽小美說的?媽,你彆太著急了,這才開始,太熱情小心嚇著她。”
“我怎麼能不急?你明年畢業吧,畢業玩個半年一年,就該結婚了。”於秀枝握住雙手,勉強克製心中激動,說:“再一年,孩子就出世了。我就當奶奶了!”
褚時顯放下浴巾,無語地望著他媽。
於秀枝猶自數著:“三年,三年差不多了。對了,小顯,果子湖那邊的房子,你有空帶她去瞧瞧,那裝修有幾年了,她如果不喜歡,還要預留出重新裝修的時間。其實家裡這麼大,先住家裡也行。把三樓重新整整,全是你們小夫妻的,隨便你們怎麼打滾。不行,這樣也不好,現在的年輕人都不愛和老人住的。換我也不樂意的,我是命好,當年你奶奶走得……”
她說著自打嘴巴,罵道:“我這胡說什麼?幸虧你爸不在家,給他聽見不得了,天都要翻。小顯,不如我跟隔壁的阿姨們都問問,看哪家有意願賣房子,我們直接買下來……”
“媽,媽,”褚時顯連續幾聲,才喚醒做夢的媽。他拉拉腰間的浴巾,示意說:“我要換衣服了。”
“你換你的,我說我的,我又不是沒見過。你還是我生的呢!”於秀枝看孩子無語又無助的表情,“好好好,我先出去。你穿好衣服下來,我們再商量商量。”
褚時顯隨意套了條棉麻的睡褲,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撥通了謝曉桐的電話。
她說白天聯絡冼玉清,上傳身份證,折騰了一天,終於注冊成功了。就是毫無頭緒,不知從何開始。
褚時顯說:“我看你給漢服社做的宣傳單不是挺簡潔大方的嗎?你就把整個店麵的設計和規劃,當做一次設計案例,一次初級的產品開發實習,儘量站在用戶的角度,揣摩他們的視覺體驗,人機交互體驗。要知道從客戶需求出發,是永遠正確的角度。”
他隻要談到工作,必定滔滔不絕。謝曉桐不由得喊:“你說慢點,我記不住。”
褚時顯恨不能飛過去她身邊,貼著耳朵慢慢地教她。“先這樣,你先確立主頁麵的風格……”
不知不覺,半個小時過去,謝曉桐說她需要時間深入理解和思索,褚時顯這才掛了電話。
才放下手機,有一縷後悔立刻泛起。褚時顯隻好發短信:剛才忘記告訴你,我想你了。
謝曉桐看著那條短信,抱頭砷吟一聲,再看一遍,又感好笑。
這樣子露骨地說情話,她全無心理準備。他是那麼熱烈的人,而她一貫更重安穩,兩人性情截然不同,也不知怎地湊在了一起。
她向來是個慢性子,在學習方麵,頗為忍得住寂寞和煎熬。在愛情方麵,從沒想過,戀愛是這種談法。
短短十來天,像坐火箭一樣,他們牽了手,攬了腰,貼過臉,之前還差點親了……
當初和樓東說好了交朋友,之後半年多,她才允許樓東親了親臉蛋呢!
謝曉桐回說:假期很快就結束了。
放下手機,她把臉枕在鍵盤上,眼睛無意識地掃過桌上的雜物,最後停在小書架子裡,一隻叮當貓上。那是樓東去年和她出去玩時,娃娃機裡為她抓到的。
她悵然看了會,不自覺地將叮當貓取下來,摸摸它毛茸茸圓滾滾的腦袋。
手機又響起來,褚時顯說:我明天回校,陪你吃飯。
謝曉桐答應了,發了會怔,決定將叮當貓塞到哪個看不見的地方。打開書桌抽屜,一個絲絨盒子安靜地躺在裡麵。
打開來看,是一隻白玉發梳,梳把上一大一小兩條小魚,活靈活現,俱是白玉雕成,旁邊一朵粉色荷花,像是珠貝做的,底下是參差不齊的金絲流蘇,每條流蘇下麵,綴著一粒碧綠的珠子,像荷葉上滑下的露水。
這把梳子上回打開欣賞時,被室友們發現了,一個說肯定很貴;一個說綠色的石頭像是祖母綠,雖然小,但也值錢;還有個說,正街小商品批發那裡找找,說不準就是那邊的貨源。
謝曉桐不會分辨材質,但她懂得,這份心意,這份心思是頂頂珍貴的。
否則怎會隨意一把梳子,就剛好和納新那日,她最愛的那套漢服相配。
看著抽屜裡衝她笑的叮當貓,謝曉桐的手指緩緩滑過它那滑稽的兩撇胡須,又將玉梳放回盒子裡,理順了梳子的流蘇。
兩份禮物並排放在抽屜裡,謝曉桐看了又看,輕歎一聲,把電腦重新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