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懷化回憶之前了解的方案,褚時顯個人占股20%,時顯資本占股47%。這47%中的10點,加上23%中的5點,張懷化粗略一算,幾乎追得上唐喆了。
“顯哥,你聽我說。我之前還想著幫你的忙,可來到公司正常上班後,才發現能人實在太多了。我那點能耐,跟人家沒法比,不拖後腿不錯了。”
唐喆的管理水平技術水平當屬頭一份,另有鐘令為那樣一尊神擺著,張懷化真不敢拿大。
“老張,你聽我說。”褚時顯給兩人斟滿酒,表情極其慎重,話語更是斟字酌句,“你知道我是家裡獨子,我爸和我叔根本不懂這行當,將來我就算結婚生子,短期內也沒個真正能托付的人。”
張懷化挪了挪屁股,坐直了靜心聆聽。
“所以你和612,我是拿來當兄弟處的。沒血緣,勝似血親的那種。唐喆和鐘令為,他們是衝鋒陷陣的人。你不一樣,你是守後方的人。論起重要性,衝鋒陷陣的,高薪能請得到。值得交付後背,給予信任的,我數來數去,隻有你和馮蘭蘭。”
正如馮蘭蘭的嘲笑,“你顯哥一支穿雲箭,你們千軍萬馬來相見,不帶打瞌睡的”,張懷化深深吸了口氣,接了褚時顯敬酒,也像接過了千鈞的擔子。
股權激勵方案確立,褚時顯也像卸下了重負,這晚回了銀海小區,他將自己摔到主臥房的床上。
躺了一會,才發現不對勁。
謝曉桐搬走後,他刻意沒換床單。雖然心中那秘而不宣的綺思,細說起來分外猥瑣,可隻要謝曉桐不問,他就能厚著臉皮裝作忙,裝作忘性大。
現在身下的枕套床單怎麼一股柔順劑味?
褚時顯再一看,床頭櫃上放著一串鑰匙,環上掛著兩顆櫻桃,正是他給謝曉桐的那一串。他還記得那櫻桃是她壞掉的發圈上取下來的。
褚時顯連忙拿起手機,不久前才通過短信,告訴她今晚太晚,不回校回銀海小區。謝曉桐應該沒那麼快入眠。
他問:睡了沒?鑰匙你忘記拿了。
謝曉桐回:我專門放在床頭櫃上的,怕你沒看見。李妙今天出院,我也打擾了好久,想著以後應該不用過去了。
褚時顯:她出院你不用借廚房燉湯了?你怎麼不想想,有空燉湯給我喝呢?我好慘一男的,喝了酒回家,連口熱的也沒有。用完還被人拋棄了。
謝曉桐:彆裝可憐了,也彆耍賴。我現在被你鍛煉得五毒不侵。
褚時顯差點笑出聲:不是五毒俱全就行。我說,你要再摔著腿怎麼辦?還是把鑰匙收下吧。
謝曉桐:太討厭了,怎麼不說你摔著呢?
褚時顯:我還真想摔一跤,被你照顧幾天。
謝曉桐:早點睡吧。不和你聊了,我好困。
褚時顯說:我一想到隔壁不是香噴噴的謝曉桐,是臭烘烘的張懷化,我就氣得睡不著。
好一會沒回應,褚時顯又問:睡了?等我忙完年底這一陣,好好陪你。
謝曉桐說:你好,我是客服001,曉桐已睡著。有事請留言。
這是幫她媽看了一天的網店?褚時顯樂了一陣,說:客服001,你好。請留言告訴謝曉桐,我愛她,愛到她無法想象。
轉專業後,謝曉桐依然喜歡教五頂樓的自習室,梅園食堂外的小餛飩,哪怕每次要從信部跋涉到本部去。
她也喜歡教五門前的小廣場,天氣晴好時,看嬰兒蹣跚學步,孩子們放風箏,雨雪天時,看枯樹殘葉上的雨珠和霜花。
有一次遇見玲子。她們隻在武八路的食肆有過一麵之緣,這次偶遇,謝曉桐幾乎認不出對方。玲子穿著大衣,沒戴圍巾,下巴尖削,眼袋下垂,原來葡萄般的大眼鑲在瘦了一圈的臉上,看起來格外突兀。
她瘦骨伶仃的,精神倒十足,衝謝曉桐一笑,竟有股烈火骷髏的驚悚感。
謝曉桐楞了一下,才想起來是誰,急忙回了個笑容。可玲子已經轉身走了,腳步輕飄飄的,好像隨時乘風歸去的樣子。
還有一回吃餛飩時遇見肖景雲,聊了下401的現況。她已經有意識地儘量避免其他話題,可肖景雲最後還是提起了樓東的新女友。
那個女生長相甜美,性格可愛中帶點小霸道,自主獨立外又懂得分寸餘地,無論家世,還是自身,都是極優秀的。
謝曉桐幾乎能在心中勾勒出大體的模樣。
她本以為會難過傷心,可聽肖景雲口齒伶俐地敘說著,她的內心隻有被灰霧般的陰霾籠罩的沉悶和鈍感。
直到肖景雲恍然的樣子,語調訝異地說:“我忽然發現了你和她的共同之處。”
謝曉桐舀了一個餛飩,吹了口涼氣,問:“什麼?”
肖景雲說:“你們家裡都有人在醫院工作。”
謝曉桐遲疑了片刻,慢慢將餛飩嚼碎了吞下,這才說:“肖姐姐,你是樓東派來故意氣我的?”
肖景雲搖頭。
謝曉桐繼續猜:“那是四眼嘍?”
在她想來,同寢室的同學失戀,總有同仇敵愾之心。肖景雲看起來像是被四眼影響了。
肖景雲仿若意識到失言,對她的問題不置可否。捧著自己碗裡的餛飩湯,大口喝起來,“我就喜歡她家的湯,裡麵胡椒和蔥太醒胃了。餛飩倒是馬馬虎虎。”
謝曉桐讚同地點頭,又說:“其實餛飩也不錯啦,最起碼廋肉很多很新鮮。”
說完,謝曉桐思量了一會,對肖景雲說:“肖姐姐,能幫我帶句話嗎?……祝他,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