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景雲可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鋒, 轉頭就打電話向褚時顯邀功。
褚時顯完全沒把這事放心上。
帶不帶話又如何?樓東已經不成問題。
他借肖景雲的口,告訴謝曉桐,她和樓東新女友最大的共通點是都有家人在醫院, 而且都是高管。謝曉桐即便一時不明白,之後也會琢磨明白的。
肖景雲評價謝曉桐太過天真, 在人情世故方麵挺遲鈍的, 然而褚時顯不敢苟同, 謝曉桐哪是不懂,是大多數時候不在意。
她對在意和不在意的人,完全是兩種待遇。
肖景雲當時嘿嘿地笑,嘲諷他說,向心中的女神揭露世界的真相,這麼殘忍,不符合他一貫對女神的態度。
褚時顯沒有多做解釋。
謝曉桐很少哭, 他知道的唯二的兩次, 一是因為媽媽, 一是前些天得知樓東有了新女友之後——還躲在房間裡,遮遮掩掩不給他發現。
她沉積的情緒已經得到有效釋放, 肖景雲轉述的那些話, 無非是將她心裡最後殘存的丁點想法徹底消滅而已。
謝曉桐果然如他猜測,並無激烈的反應。褚時顯以送鑰匙試探她心意時,她也隻問了句:“不是說那裡是你們炒股的據點嗎?我去了不影響你們?”
褚時顯剛和她在本部上完公開課, 送她回到三舍樓下。他一腳著地, 一腳蹬著車, 將拿著鑰匙上兩顆櫻桃,不停把玩著的謝曉桐擁進懷裡,沉聲問:“你是找借口拒絕,還是真心這樣想?”
謝曉桐仰著下巴,略作思索,答說:“我真心這樣想。”
褚時顯哼一聲,揉吧揉吧她小臉蛋:“學會哄我開心了。”
謝曉桐跺腳,說:“好賴都不行,要我說什麼?”
“說真心話!”
“真心話,都有吧。你們炒股,我上去做什麼?大家都不自在。”
“還有呢?”
“還有……”謝曉桐瞄他一眼,“我怕你借機會使壞。”
他被氣笑了。“我隻有對你好的份,怎麼可能使壞。”
謝曉桐避開他的眼睛,沉默了片刻,顧左右而言他:“我前些天看見玲子了。”
褚時顯安靜地等她下文。
“她好瘦,瘦得風吹一下能飄起來。看起來倒是很精神,但她的眼睛讓我很不安。她給我一種感覺,她在燃燒自己,付之一炬的那種。”謝曉桐抬眼看他,緩緩地說,“我想,她也曾經相信愛情,向往愛情的。”
看來王映陽的事還是引起了負麵影響。褚時顯歎口氣,握住她的雙手,“年初在這裡時,我們現在站的這裡,我們說過什麼?”
她一臉莫名。
褚時顯提醒她:“櫻花節那天晚上。”
她溫柔地笑:“我給你吹笛子。”
“在吹笛子之前呢?”
她低聲哼哼著,難為情地說:“好像,是,拒絕了你。”
“在這之前呢?”褚時顯不等她回答,將她的手舉起來放在自己唇邊,輕輕吻了下。“那個夢。”
他不提,她即將把這件事遺忘。此時屏息,小心翼翼地問:“那些夢,你還做過嗎?”
褚時顯搖頭:“遇見你之後就沒有了。”
謝曉桐緩緩籲一口氣,她也不曾再做類似的夢了。
褚時顯再次吻她手指。“曉桐,我們是命裡注定,說不準還是前世的姻緣。所以,和王映陽他們是不一樣的,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她輕笑出聲,“你的說服能力真的是……”
手指撫摸他短大衣的前襟,細軟的羊絨,觸感溫暖。謝曉桐說:“你是非常有行動力的人,我是非常沒有行動力的人。你熱情又爽朗,我……,總之,你彆以為我的態度不夠認真,我隻是在儘量尋找我們倆之間的平衡。”
“所以,鑰匙你收下了?”
謝曉桐好笑地注視他嚴肅的表情,心想這就是他們最大的不同了,她更關注感受,而他看重結果。假如他那麼在意一串鑰匙的歸屬……
她點頭:“那我收下了。”
褚時顯的唇角微翹。
謝曉桐又補充:“如果你們炒股,我——”
褚時顯截住她的話頭:“炒股轉地方了,不用顧忌這個。”
她有些吃驚,眼瞪得微圓,問:“你還有房子?在這附近?”
褚時顯愕然之後失笑不已,她那表情分明在說“天啦會不會還有女生拿了彆的鑰匙”,他很想逗她說,若他有那心思,他家的房子能輕輕鬆鬆湊個三鎮十八釵出來,然而,這種事不能拿來隨意開玩笑,她的單純是會讓她當真的。
唯有擺出正經得不能更正經的表情,說:“房子麼,還有套婚房,丟空了一直沒人住,我把炒股用的電腦搬去那裡了。其他房子暫時沒有,我也沒打算在三鎮買。明後年倒是有心去燕京買套婚房,到時候你陪我去挑。曉桐,能進入我生活的,除了家人,隻有你了。612那幫糙漢子不算。”
謝曉桐刻意無視了他的許諾。婚房什麼的,還早著呢。
褚時顯問:“放心了?”
她搖頭。“我覺得跟你在一起的話,將來永遠沒有放心的時候。”
褚時顯揚眉:“可我從沒見過你對我耳提麵命,告誡我必須專一,不許偷看女生不許和女生多說話什麼的,像馮蘭蘭對老張那樣。”
“有用嗎?”他那麼有主見的人,誰能左右他的想法和目的?
“有用的。”
見她一副拿不準主意的彷徨樣子,褚時顯情難自己,低頭吻她的嘴角:“謝曉桐,隻要是你說過的話,一定有用的。”
正如謝曉桐形容,玲子心裡的那團火快把自己燒成灰燼了。
足足三年,最美好的校園時光,她傾儘所有,交付給了一個不值得的人。
這個人,一直惦記著另一個女生。
她不僅清楚這一點,還咬牙忍住了。因為她同樣清楚,不能忍,就隻能滾。
玲子把希望寄托於未來,卑微地盼著王映陽終有一日回頭時,能發現她的種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