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壞消息好消息(1 / 2)

時間的河 步微瀾 8189 字 8個月前

要說玲子處理感情問題有些走極端, 其他事情著實精明。

褚時顯思前想後,心道這次貼吧事件,時間地點挑選得剛剛好。

時間選在元旦的前一天,正巧校內師生放假,行政口的老師們留下值班的有限幾位反應不及, 而學生們節假日閒極無聊, 緋聞流傳的速度比起平日, 能讓此次事件得到最大程度的發酵。

地點更不消說, 不選擇校論壇而是貼吧,明顯是顧忌王映陽會利用學生會的權屬, 托人刪帖。

到了江大西門,褚時顯改變心意, 折返回了銀海小區。

元旦之前, 於秀枝讓他從家裡拿幾箱四個勾的大車厘子給曉桐家送去。謝曉桐擔心謝爸追問禮物來路,隻要了一箱, 其他兩箱仍放在銀海小區的小二居。

褚時顯提著那兩箱水果, 沒回宿舍, 先打了個電話。電話是黃副院長的夫人接的, 說好了上門拜訪,他這才和趙誌揚告彆, 轉身進了信部的教工宿舍區。

他沒有多買東西。有心送禮的話,現在不是時候, 元旦節日, 就該像個正常的學生一般上門探望師長, 方才顯得親近。

黃教授見了他果然很高興,褚時顯喊“老師,師母”,接著解釋道:“我想今天節日,來拜訪的學長學姐比較多,特意挑了下午時間。”

黃教授指指他,笑說:“找理由蒙我是吧。看你的樣子,明明是才睡醒。”

褚時顯摸摸臉,慚愧萬分,“我是一夜沒睡。”

“我看見報紙廣告了,今天情況怎麼樣?”

“頭一天的銷售額和下載量還沒開始統計,我也不想問。不,是不敢問。我和公司人說了,是好是壞等明天具體數字出來再說,省得老是惦記它,心裡不安穩。”

師母坐在旁邊,像看女婿般滿意,笑著說:“小褚年紀輕輕,有大將之風。今年小褚是二十幾來著?我沒記錯的話,二十三?”

褚時顯挪了挪屁股,特意表露出一絲不安:“師母,我二十五了。八二年生,複讀過一年。”

黃教授調侃太太:“挨近年根,做媒的心就起來了。年年這樣。小褚有女朋友,還是我們計算機學院的。你有空的話先去弄點吃的來。”

又問了褚時顯的畢業設計完成如何,說說笑笑,褚時顯婉拒了晚飯的邀請,離開時已近傍晚。

從黃教授家裡出來,朔風卷了一地的黃葉,打腳邊橫掠而過。

聽黃教授言外之意,已經大致了解了貼吧事件,王映陽的選調生資格,無論從哪個層麵上看,再無挽回可能。

612寢隔壁的兩間,住著他們同班同學。王映陽平常和普通同學相處,總有些端著,放不下身段的意思,但是論起實務,認真負責四個字,他當之無愧。

所以,同學間對他的感觀和口碑,不說很好,不至於太差。

昨晚上貼吧爆料,事涉王映陽,要多謝隔壁第一時間傳訊。

範森林當時就在612蒙頭大睡,打算元旦早上才離校,聽聞消息,連忙喊了隔壁寢室的同學過來,一起看守門戶,不給王映陽衝出去。

他很清楚,一個人情緒激動之下,有可能失控。至於失控之後會發生什麼,誰也預料不到。

若是王映陽和玲子爭執過程中,熱血上頭,錯手傷了她,害了她,不僅王映陽會悔恨終身,他也會自責不已。

而且,看王映陽如同狂躁的獅子,範森林一點也不懷疑這個可能性。

褚時顯讚同。“做得好。”他說。以他的經驗,有些人的人生之所以遭逢失敗,追溯源頭隻不過微末小事,但是當時身在局中,被負麵情緒左右,做出錯誤決定,然後負麵效應像滾雪球一般擴大,最終導致人生脫軌。

“像磕了藥似的,跟我們鬨騰了一宿,早上終於睡了會。”三人站在走廊上,範森林一人扔一支煙,自己也點上了,繼續說:“隔壁幫了大忙,記得提醒我,這事了了,請他們擼一頓串。”

褚時顯點頭,問:“現在呢?”

張懷化說:“下午陪他見過輔導員,回來一直發呆呢。老王心不夠寬,怎麼勸也沒用。”

褚時顯彈彈煙灰,說:“他大一宣誓入D,籌備了三四年,眼見到手的東西毀了,沒幾個能一下子就釋懷的。”

更何況,選調生比一般考公起點高,僅是節省下來的三五年時間,在體製內的作用大得超乎尋常人想象。這一點,想必王映陽聽他父親講訴過經驗。不懂的,看那些見諸於報端,不惜冒著被查處的風險,也要篡改履曆表上出生日期的老爺們,想必也明白年紀和時間的重要性。

另外,一手籌建出小黃車,第一年就為06級數百位新生提供經濟援助的公益活動主創人,今年五月的十大風雲學子獎,原本是板上釘釘的事。

褚時顯惋惜地低歎了一聲,不知是為王映陽的前途,還是為自己小黃車的創想。

三個人在走廊裡悶頭抽煙,一支將儘,他才提起誰也不願提及的名字:“江敏沒來?”

張懷化搖頭。

範森林的薄唇上挑起一抹笑,說:“連電話都不肯接。這事有意思。”

張懷化悶聲說:“我覺得挺匪夷所思的,馮蘭蘭也是這樣說。”

他拜托馮蘭蘭去探問玲子口風,馮蘭蘭本不願搭理,一味的推搪,後來受不了男友的廝磨糾纏,終於答應了下來。

聽說玲子是受江敏刺激,全部人都愣住了。誰都無法理解,清醒又理智,精明不吃虧的江敏會去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

褚時顯按熄了煙蒂,“我進去試試,不行還是打電話給老王家人吧。剛巧放假,他父親應該有空。”

王映陽坐在床沿上,窗戶開敞著,風呼呼地往裡灌,他穿一件衛衣,正眺望窗外鉛灰色的天空,感受風來時的冷顫。

褚時顯拖了張椅子,坐在他對麵,脫了鞋,腳丫子直接擱在他床沿上。

他知道王映陽有輕微潔癖。

果然看見王映陽扭了臉回來,褚時顯一下笑了,收回腿。“對不住,最近不常回來,一時忘記了。”

“張導員說沒有補救機會了。”

褚時顯不遮不掩,誠實地回:“下午我去見了老黃,黃院,他也說沒辦法。”

王映陽眼中猛然襲上一層無以言說的痛悔,慢慢的,隨著呼吸的起伏,逐漸歸於沉寂。他緩速點著頭,用認命的口吻說:“我知道了。”

褚時顯沒再去觀察他表情,抱胸低頭沉思。好一會才問:“你有沒有想過,再過十年,十五年,我們是什麼樣子?”

王映陽的臉孔再次回轉過來,說:“想過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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