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鄭芝龍道儘心聲(2 / 2)

就如曾國藩開的厘金局一樣,明朝要收稅,那少不了也要在各繁裕之處設立關卡。

這皇帝與士紳之間的交手扯皮早晚要到來。

“皇帝收不到稅,就要亡了自家天下。士紳們要是交了稅,那就要損壞自家的利益。這是不可調和之矛盾,你覺得手中握著禦營的皇帝還會跟燕京時候一樣,坐以待斃嗎?”

“不瞞你說,我是真的很想看看哪一幕啊。”

鄭芝龍的惡趣味很濃,曾櫻則嘴巴都張大了,鄭芝龍那真摯的表情說明他是絕對認真的。而增援在腦子裡隻要想象一下,就覺得這事兒太……太不可預料了。

“老兄啊,說真的,你該好好感謝我才是。是我鄭芝龍成了亂臣賊子,你才能依舊清白做人。你知道照我早期推演,你該是什麼樣嗎?就是左良玉。”

“你,還有閩地的張肯堂,你們都該做左良玉。”

“彆覺得我是在侮辱你們,我這是看好你們。在局勢敗壞時候,你們能想著儘可能的組織一支為自己所掌控的兵馬,這就是你們最大的優點,是你們跟其他當官的最大的不同。所以我看好你們家。”

“是,你曾中丞現在的實力還很弱,也沒有一塊真正屬於自己的地盤,所以你還能忠誠於大明。可如果你轉到了兗州,轉到了淮上,有了一塊自己主宰的地盤,有了數萬能戰的兵丁,更重要的是你所忠誠的大明根本不能給你半分的幫助,久而久之,你能繼續一片赤膽忠心,還能得朝廷的一紙調令,就將手裡的地盤和兵馬全交出去嗎?”

鄭芝龍相信曾國藩、李鴻章他們在起兵之初也沒想過自己能拉起一支半獨立式的隊伍,能坐擁數十萬大軍,主宰著天下大局,叫這支軍隊看自己比看朝廷還重要。

他們最直接的目的是剿滅太平軍,是叫自己升官富貴,是叫自己青史留名。

是局勢的發展推動著他們一步步向軍閥藩鎮轉進。

“為了得到充足的錢糧,為了不被他人扯後腿,也是為了能有更大的戰爭自主權,你們就必須一步步將權利集中在自己的手心裡。而當這些權利全都集中在手後,你們也自然而然的就成為左良玉第二了。”

“這就跟我先前給你送去的那幾個人一樣。”

“現在登萊明顯是我鄭家的天下,強弱分明,且他們離我鄭家也不長遠,現在一聲令下。自然就因勢利導,通通歸入我軍。如那江河入海,不見半點隔閡。”

“可要是時間久了,他們一個個都被你提上高位,一個個都手握重兵時候,那自然不會再憑我一句話就鼓噪登州兵不戰而降。”

他們對鄭芝龍,與曾櫻對崇禎帝,或是說曾胡左李與滿清,這都是一個道理。

“也彆覺得我圖謀大明的江山就是大逆不道。這是老朱家自己失德,他們氣數已儘,守不住自己的龍椅和漢家的江山了,那自就要換一個守得住的人。”

“區區韃虜何足道哉?鄭某之前也就是顧慮史書所書,不願意做那亂臣賊子。兼之行太祖故策: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乃是想要夯實根基,借韃虜之手掀翻了朱家天下,亦是借韃虜之手遷移百姓,開發南洋,再一戰而克之,覆滅韃虜,得大義在手,聚天下之人望,如此取大明而代之,洗滌天下。可惜天不假年啊……”

鄭芝龍歎息著,他覺得自己要能再有三十年,不止能活的更加安心舒服,還能吊打韃虜,吊打北極熊,吊打歐羅巴人,征服南洋,征服日本,征服澳大利亞,征服中亞,乃至征服美洲。他肯定能把豐碑一次性就給刷的生機勃發,叫那一朵朵祥雲全變成紫色。

可惜,可惜……

鄭芝龍把自己在大員的一係列規劃和準備全告知了曾櫻,不得不說,大員真是鄭家的後勤基地。每年都能催生出大批素質不錯的軍兵,甚至鄭芝龍要是不管不顧的全力暴兵,眨眼都能拉出二十萬衣甲齊全的冷熱混摻大軍。

還有不少大小官員。

從鄉官到州縣官員,儲備的官員數量可已經很不少了。

有了大員,鄭軍就等於每時每刻都在變強。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這政策簡直就是量身為鄭家定製的。

曾櫻沒有被鄭芝龍的大話給傾倒,也沒對鄭芝龍破口大罵他的心思歹毒,雖然大員的一切真的很超出他的想象。甚至叫他都認同了鄭芝龍的狂妄。

如果真的按照他原先的思路,等個十年,那個時候的鄭家又該是何等的惹不起啊?

但他這個時候更多是在再次的認真考慮一個問題——這鄭芝龍真不行了嗎?

不然他……

曾櫻的眼睛落在了鄭芝龍的臉上,這天下真的會有身強體壯、氣色極佳的人說自己命不久矣就命不久矣了嗎?

“何況中國的世道已經延傳了千多年,也是該改一改的了。你看過新聞報,知道歐洲、非洲和美洲。當年的歐洲人被蒙古人前後吊打,毫無還手之力。然後又被奧斯曼人二百年中反反複複的吊打,許多國家集合一處都且扛不住。但現在呢?區區一荷蘭彈丸小國,其本土都還在與強敵相抗,隻是一群商人所擁武裝就數次與大明交鋒。朱明固然無敗,但看那戰爭的過程,我是當事人,說一句公道話,同等兵力下的大明兵馬,無論水陸都遠不及也。”

“堂堂華夏貴胄,堂堂tian朝上國,竟然出動十倍之兵方可與萬裡而來的西夷小國兵馬交鋒,這本身就已經是大敗特敗了。如此下去豈還能好?”

“等到一百年、二百年後,二者戰力是不是會被拉開的更大?歐洲人能征服萬裡之外的美洲,那是不是到時候他們也會征服中國呢?”

曾櫻張口結舌的看著鄭芝龍,西夷征服中國,這何其的荒唐啊。

“覺得我杞人憂天了?那關外的韃子與西夷有何區分?皆魚肉我百姓,生殺奪予。那北地都能入韃子的手,這天下又如何不能入西夷之手?”

鄭芝龍的喝問叫曾櫻又次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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