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記得姐的話。”
念兒端了一碗用野果煮的水給舅舅喝,水又涼又酸,解渴又解暑,“三舅舅,這是我娘煮的,好好喝哦。我從山裡回來喝上一碗,那舒服的,真像神仙過的日子。”
江又有一口氣喝完,“嗯,的確很好喝。念兒如今有娘親疼了,是不是很開心?”
念兒重重地點頭,“是咧,念兒每天都好開心的。現在都不用餓肚子,還穿乾淨衣裳,晚上睡覺也不害怕了。”
江又有把念兒抱起來放在腿上坐著,嘴裡還絮叨著,他們這些新兵明早就走,要先到金州城外集訓兩個月才往北邊開拔,具說管他們這些人的是一個姓樊的將軍。家裡已經給他做好了十幾雙鞋子和幾套衣服,綿襖綿褲還沒做好,等做完後再找去金州的人帶給他。
走前又從懷裡摸出個荷包,“這是我在學裡攢的錢,給念兒買點吃的,他太瘦了。”
“傻弟弟,你在軍裡打點總要用錢的。現在我們也找到掙錢的路子了,日子還過得去。”江又梅就是再貪財也不會要這個錢。
連小財迷念兒都一起拒絕著,“三舅舅,你要把這個錢留著孝敬長官,或買點吃食給你的朋友,還要像念兒一樣嘴甜,見人就笑。這樣,你的日子才會好過。”
江又梅把做好的手包塞給他,“看到這個手包就能想到姐了,時刻記著我們都在家盼著你回來。”
看到江又有的背影在夕陽下越來越小,江又梅很是心酸,這麼單薄的高中生就要去打仗,古來征戰幾人回啊。
大伯娘不願意讓自己的兒子從軍任誰都能理解,但阻止賣地換銀子卻是太可惡了。
這晚他們的餐桌豐富了些,做的糙米飯和炒紅薯藤,還打了個雞蛋湯,但氣氛卻異常沉悶。
整晚小包子都反複問著幾個問題。
“三舅舅打仗會死嗎?”
“他會不會像爹爹一樣,再也不回來啦?”
“亮子哥哥說北邊的韃子比狼群還凶狠還多,爹爹那麼厲害都打不過狼群,三舅舅豈不是更打不過那麼多韃子了?”
江又梅真不好回答,隻有整晚什麼事都不乾地抱著他安慰,小包子緊緊摟著娘親的脖子顯得異常脆弱。
或許他對失去親人的痛體會得更深刻吧。
第二天,娘兩個不敢上江家去送行,隻有站在小土坡上遠遠地看著村裡的幾十個壯丁在裡正和一群親友的陪同下去縣裡集合。送行的人哭聲震天,悲痛欲絕,不知道這些走出村子的人最後還能回來多少。
江又梅母子也難過地抱頭痛哭,隻是江又梅是默默流淚,小包子則是張開大嘴哇哇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