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莉諾認為,就是一百場宴會也挽不回瑪麗安向著威洛比奔騰而去的心。
有一次野餐,威洛比和瑪麗安說起布蘭登上校,都認為他是一個不可深交的人。
威洛比說:“大家都尊敬他,可沒有誰會喜歡他;大家不懼於和他見麵,可誰也不會和他深談。”
瑪麗安點頭道:“這正是我的看法。”
埃莉諾反唇相譏道:“因為每一個和他深談的人,都能意識到自己是多麼淺薄無知。我想正是出於這一點,那些自慚到自卑的人,才說不喜歡他。”
“你的意思是我們淺薄無知了?”瑪麗安不高興道。
埃莉諾冷漠道:“由於你是我的妹妹,出於偏愛,我隻當你是年少無知。”
這話的意思就是說威洛比淺薄了!瑪麗安氣憤無比,“一個告訴你東印度群島炎熱無比,蚊蟲到處都是的人也算不得見多識廣。”
威洛比也道:“真是不幸,威洛比竟能受到你的垂愛。如果說米德爾頓夫人和詹寧斯夫人的讚許,對年輕男人來說是恥辱的話,你的讚許就是屈辱。因為和你比起來,米德爾頓夫人和她的母親有眼光得多。”
“就是,你竟然說一個威洛比不如一個思想匱乏、心靈麻木、才智了了、生活毫無情趣的老男人,我看你是被他的身家蒙蔽了眼睛。”瑪麗安唱和道:“他除了一副年漸衰弱的身軀和一堆花不完的錢,還有什麼呢?”
埃莉諾感歎道:“愛情真可怕!竟把一個心地善良、舉止文雅的紳士編排得如此麵目全非。”
“達什伍德小姐,不管你多麼巧言令色,也不能改變我們對布蘭登上校的看法,更不能剝奪我們討厭他的權利。你就儘管為了抬高他而貶低我們吧!”威洛比忽而笑道:“依我看,你就是為他說一萬句好話,他也不可能喜歡上你。”
話說到這個份上,埃莉諾也毫不掩飾道:“你就是辯解一萬句,也能改變我對你的看法,一個偽君子!”
因為這句話,瑪麗安半個月沒有理睬埃莉諾。
她聲稱,如果埃莉諾不向威洛比道歉的話,就要失去她這個妹妹。
埃莉諾沒有搭理她,冷眼看著她一步步踏進威洛比的愛情陷阱裡。
她的言行舉止已經毫無禮數。威洛比不在的場合,她就無精打采,一句話也不肯多說。而隻要威洛比在場,她的餘光裡都是他,而且隻和他說話,隻和他跳舞,就連打牌都要湊在一起。
他們毫無顧忌的言行惹了不少閒話,可他們毫不在乎,一點都不覺得難為情。
達什伍德激動於有一個女兒就要出嫁,高興得忘乎所以,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隻說年輕人戀愛就是這樣的。
事實上,儘管鎮上已是流言蜚語滿天,威洛比都沒有跟瑪麗安求婚。
“他剪了瑪麗安一縷頭發,你們都不在家的時候。”瑪格麗特悄聲告訴埃莉諾,“我想,瑪格麗特不久就要嫁給威洛比了。”
“在瑪麗安結婚之前,你不能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一個人。”小妹時而機靈時而懵懂,埃莉諾不得不細細叮囑道:“要是她和威洛比結婚了,這事兒是美談,要是不能,外人準認為她放蕩。”
“他們會結婚的吧?埃莉諾。”
不會的,夢裡,威洛比就為了娶一個富家女而拋棄了瑪麗安。
人還是那個人,怎麼可能改變呢?
“你一定不能告訴彆人,包括米德爾頓一家和詹寧斯太太。”
因為妹妹輕率坦蕩的言行,已經有人在質疑達什伍德家的教養了,認為她們已經窮到不顧忌禮數……
威洛比從沒有為瑪麗安的名譽想過,這一點在布蘭登上校組織去惠特韋爾莊園觀覽那一天,證實無疑。
那一天,米德爾頓一家和達什伍德一家都做好了準備去遊玩,冷餐準備好了、馬兒喂飽了、車兒擦得鋥亮,眾人打扮一新,臨到出行,布蘭登上校收到一封信。
他看了信後,也不說什麼事兒,就拋下眾人離開。
沒有布蘭登上校的引薦,眾人沒法進去惠特韋爾莊園,掃興不已。
他一走,大家就不用出於禮貌,壓下心底的牢騷了。
威洛比嘲諷道:“埃莉諾小姐,這就是你無比推崇的紳士。好一個見不得眾樂樂的紳士!”
“布蘭登上校一定是遇上了什麼不便出口的急事,他不是一個隨便失約的人。”
實際上,埃莉諾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他的養女懷孕了,懷了威洛比的孩子。
然而,罪魁禍首還在這裡嘲諷道:“我看他準時害怕淋雨感冒,才借口推辭。當然,我們既然聚在一起,就不能浪費這好時光,去彆的地方野餐吧!瑪麗安,來,坐我車上。”
瑪麗安開心地上了車。威洛比鞭子一抽,快速驅車離開。
在夢裡,兩人消失了一天,等到大家回了很久,他們才回來。
“約翰爵士,請給我一匹馬,我去追他們。”埃莉諾沒有顧忌身姿,直接跨上馬,揚鞭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