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1 / 2)

年輕的時候李老五走南闖北的攢了些積蓄,而今立業以後安家,老子又給了些家產。

小兩口手頭上闊綽,成親後沒多久就在縣城裡置辦了房產又盤下個鋪子。

時下兩人便守著鋪子做點茶葉生意,雖然鋪麵不大,隻是縣城裡尋常的小商鋪,地段也算不得多好。

但李老五在外闖蕩了許多年,也有一本生意經,鋪麵兒的生意倒是經營的還不錯,全然是夠兩口子開銷的。

“進貨,進貨,又進貨;這都馬上年關了,總是止不住要往外頭跑。”

“就在州府進貨,來去用不得十日。年關生意最是好的時候,鋪子裡要是沒有存貨怎能行。”

“那你去唄,彆管你兒子了。”

“我哪裡會不管你跟兒子,這不是想著多給你和兒子多掙......”

兩口子正在櫃台前撥著算盤,拌著夫妻之間常有的口嘴,聽到馬蹄聲在自家門口止住,下意識舉頭一看,竟然是杜衡和秦小滿。

“李老板生意興隆。”

杜衡笑著打了聲招呼。

“快去,給我那連襟把馬車停好。”

李開見著來者,連忙打發了店裡的夥計過去幫忙。

秦小竹挺著個肚子,慢騰騰的從櫃台前繞了出來。

到底是要做爹又開門做了些時候的生意,見著昔時不對付的秦小滿,也再不似在家裡那會兒一般張口就鬥嘴了,臉上有一抹似有若無看著親人似有若無的笑意不說,竟也張羅著給兩口子端了凳子。

秦小滿自也沒有空手前來,在路上給買了些吃食果子。

也是一開始不曉得要到這頭來,否則他便在家裡帶些東西送人了。

雖是一個村子又都是親戚,但坐在一塊兒說聊的功夫還真是不多,兩頭少不得一番寒暄。

說說課業又談談生意,再又繞不開孩子的話題。

一盞茶的功夫眨眼就去了。

說了半晌杜衡才跟李開說起來意。

“你們要盤鋪麵兒倒是好事,隻不過年下了搶手,菜市裡一顆青菜都在漲價,鋪麵也一樣。待著開春兒過了年節價格就能下去,那時候是盤買,還是租賃價格都是最合適的。”

秦小竹開了秦小滿帶來的吃食供大家一起吃,他啃著糕餅道:“也就開在我們這條街好了,以後我們家這個出生了還能跟承意一起玩兒呢。”

秦小滿嘴一癟,一道玩耍也罷,就怕他跟秦小竹小時候一樣打架就惱人了。

李開又悉心同兩人說了城裡鋪麵行市。

縣城裡的街市無非三種,一種是達官顯貴紮堆兒的富人街;一種是不上不下平素還算熱鬨的中等街;再者就是貧寒老百姓紮堆兒的街市了。

而今他們的茶葉鋪子就是不上不下的中等街市鋪麵兒,即便如此,單門麵未有後院兒的鋪子昔時也花了將近六十兩銀子才買下。

以此為中,另外兩種街市的鋪麵兒隻是尋常的也得上下浮動個二十兩的模樣。

若是租賃的話,他們這樣的茶鋪也要租個二三兩銀子一個月,上頭的不必細說,五兩往上;下頭的話,一兩銀子前後。

杜衡和秦小滿聽了以後心裡也就有了數,即便是兩人沒商量,也默認為目前隻會租賃而不會買鋪子。

家裡攏共那麼一點存蓄,要是咬牙盤下個鋪子還是能買,隻是這買了以後家裡一應開銷可就供應不上了,一大家子人手裡是斷不得銀錢的。

雖是鋪麵的價格有些打擊了兩人的信心,但這一趟也不白來,到底曉得了行情。

“你們既是下定主意了要開鋪子的,我近來也幫你們留心著。多個熟人在縣城裡做生意好,我這隔三差五的就要出門進貨,

小竹罵的厲害不說,要是有熟人在,相互關照一二我也放心。”

杜衡謝過了李老五,時候不早還得趕著回家去,雖孩子有人照看,但為人父母的孩子小不在眼皮子底下到底還是擔憂,不敢多坐便預備回家,大家也都理解。

走到了外頭看見秦小滿還沒跟上,杜衡回頭,又瞧見臨要走了小滿還去順了一塊兒給秦小竹買的酸梅,結果被秦小竹發現,兩人又在鋪子裡頭爭了幾句。

杜衡和李開相視尷尬一笑,都是做小爹的人了,兩人湊在一塊兒還跟小孩兒的性子一樣,裝都裝不了一盞茶的功夫。

這關照不關照的,還真說不清楚。

從茶鋪裡出來,杜衡和秦小滿一致決定等著開春以後再租鋪子,現在臨近年關漲價,比平素的價格起碼要貴上百文幾百文,再有錢也不能任人宰割,更何況還是銀錢短缺。

“那咱們手頭上的紙就先那麼放著?”

秦小滿趕著馬車:“素日裡就做點村裡人的生意?”

“就先散賣著,長久營生不是一舉就長久下來了,還得慢慢預備。”

秦小滿點點頭,左右紙放不壞,不似吃食怕餿怕爛放在屋裡跟頭頂懸了把劍一樣。

想著他把嘴裡的酸梅核兒吐了出去,嘶了一聲:“這麼酸秦小竹還喜歡的跟寶一般,莫不是要生個兒子來。”

“等等,小滿把車停一下。”

杜衡忽而叫住了人,他一眼掃見了街市上的書坊。

“咱進去問問現在的賣價,再者看收不收紙。”

倒不是真要賣過去,了解一下市價總是沒錯的,且探探虛實,書坊若是收紙的話,他們突遇什麼情況也還多一條出路。

兩人停下馬車,書坊的夥計見狀便上來幫忙停靠,先時在李家的鋪麵兒前是因為熟識有此待遇,現下全然生人也有,便是牛馬的差距了。

若是把牛車停在人鋪子門口,隻有來催促趕人的,馬車便換了嘴臉,好聲好氣的接待。

許多時候確也是不怪人總想著裝點門麵,實乃是有太多人就吃門麵功夫。

杜衡隨著夥計進去,和秦小滿一起看了看紙。

“一令一千二百六,黃紙八百八。”

杜衡和秦小滿尚未問價,倒是同在書坊裡旁頭的書生先行問了出來。

“前陣子一令不是才一千二的價,黃紙也不過八百,怎的突然就這個價了?”

“我們書坊的紙都是好紙,郎君你好好瞧瞧這厚度這韌勁兒,可不是外頭那些一戳就破的薄紙。再者這年關了,米麵糧食布匹茶的,哪樣不是價格漲的嚇人,咱這紙不是什麼能進嘴的東西,可那是你們讀書人的要緊物,不比吃食賤吧?怎能有不漲價的。”

書生被端著個暖手壺戴著一頂狐貂冒的男子說的還不了嘴,半晌後才道:“漲價也罷,作何黃紙漲價的比白紙還高?”

“黃紙不好做,價格自然漲的高。”

若非是杜衡自也產紙,怕是還真被這老板給忽悠了過去。

隻怕是黃紙價廉,買的人多,比白紙更為好賣一些,為此同樣是漲價,卻把黃紙漲的更多。

果真是商戶狡詐,也不枉有些人罵。

“也罷,那我便買一百張黃紙。”

書生搖了搖頭,卻也隻有任人宰割。

不成想那老板竟然道:“散紙今日賣儘了,隻有整賣的,郎君可要?”

書生微有惱意:“既是散紙賣完了,那便拆一捆出來再做散賣便是,有紙何來賣完的道理?”

商戶端的高,繼續搓著暖壺:“這是我們書坊的規矩,旁的讀書人來買皆一令整買,左右都是要用的東西,作何不一回多買上一些留作囤用,來回的跑豈不是也耽擱讀書時間。”

書生氣的沒安置,甩袖而去:“你這紙我不買也罷,縣城又不止你們一家書坊。”

杜衡和秦小滿對視了一眼,原是要問收不收紙的,見著這商戶此番嘴臉,有生意兩人也不想與之商談。

杜衡先行一步出去:“院友且等一步。”

方才從書坊裡出去的書生聞聲回頭,見著兩人穿著同院衣袍,便知都是一個書院的人。

於是兩人做了個見禮。

“叨擾院友,方才在書坊之中見院友似要買紙。”

書生聞言臉色微有波動,許是被人瞧見恰才之事有些難堪。

但還是客氣應聲:“正是,不過老板並不願意售賣於我。”

杜衡當即說明來意:“我家中也有產紙,院友若是有所需,多少我都可給院友帶些來。”

書生眉心微動,似是有點差異杜衡看起來像個世家少爺,竟還拉生意,不太確信的問道:“果真?”

杜衡應聲:“我家中寒微,做點小買賣供讀,同是院友,自家產的紙也實惠。”

畢竟是彆人的店門外不遠,他放低了些聲音,報了自家的價格。

書生聽聞杜衡說家中寒微便已覺距離與人近了不少,聽到價後,當即麵露欣喜之色:“若是此價,那便勞煩院友帶一百張.....白紙,白紙。”

因為高興,書生尾音都帶了點顫。

“好。明日我帶到書院,屆時再給院友可行?”

“那便再好不過了,隻是我還不知院友姓名。”

於是兩人互留了姓名和課室,方便到時候碰麵。

看著人走後,秦小滿才走了上去:“還得是你,跑人書坊門口來拉生意。”

他覺得好笑,拉著杜衡上馬車:“可快些走,不然叫書坊老板曉得可就要追著出來打人了。”

“他不要的生意自有的是人要。”

杜衡道:“自己攆出來的生意還不準彆人去撿啊,那這世道未免太不要貧寒之人過活了。”

秦小滿挑頭又看了一眼已被甩在了馬車後頭的書坊,道:“方才你出來了我聽見那老板說那書生窮酸,時時來看紙看書,卻是少有出手買,這是誠心想要人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