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五舔狗(1 / 2)

賀漪沒想到話裡有這麼大疏忽,當頭被打了一棒,支支吾吾:“我、我也沒注意,好像看到了的……”

穆申鳴扯唇無聲地笑了笑。

這話能哄得過去誰?

穆麗蓉有些發怔:“你不是有禮物嗎?一條項鏈,我還見你戴過的,你拿你妹妹的乾什麼?”

穆麗蓉是家裡的最小,也是唯一一個女兒,自小被寵大的,從來沒缺過什麼。

打根底裡,就沒有跟人搶的心。

所以她更想不明白,同樣是在這種環境長大的賀漪,為什麼會乾出可以算是偷這種突破下限的事。

賀漪見實在瞞不下去了,隻能抓住穆麗蓉的衣袖,慌張掉淚:“我不是想拿眠眠的,是她晚宴那天走了以後,我看到了耳墜,就想戴一下,等眠眠回來以後還給她……”

“再說,姐妹之間換穿著點小飾品什麼的,不是很正常嗎?我真不知道它是外婆特彆給眠眠準備的……”

穆麗蓉怔怔地看著她:“所以你之前真的撒謊了,你說這是眠眠親手給你的,說得那麼真,我甚至都覺得是哥哥錯怪你了。”

“結果那些都是假話嗎?你到底還有多少樣子是我不知道的?”

剛剛的話編得有多麼真,多麼合理,現在回想起來,就有多冷駭。

賀漪一時有些語塞,她還想再解釋,但是穆麗蓉已經不願意聽了。

她以為她把自小在她身邊長大的女兒,養成了她理想中的女兒模樣。

自信,善良,誠實,勇敢……

可現實卻狠狠地給了她一巴掌,她從來沒有了解過這個女兒。

甚至有可能,在很多她不知情的情況下,這個孩子利用她的信任,傷害著她的眠眠。

她又想起了之前那個胡說八道的鋼琴老師,提起眠眠時的一文不值,忍不住慘笑連連。

所以其實很多時候,真相早就擺在了她的麵前。

如果她願意對眠眠再多點耐心,多點用心,少點成見。

她是可以保護好她的眠眠,不讓她受一點傷害的。

可是她都做了什麼……

穆麗蓉眼淚簌簌直掉,這是她第一次哭得這麼清醒,又這麼悔恨。

她不打算再繼續隱瞞了,是她做錯了事。

賀宗平從賀漪耳墜事發後,眼皮就一直地跳。

再看到穆麗蓉赫然一變的眼神,不自覺有些發慌。

他拽住她,低聲問:“你要做什麼?爸現在在氣頭上,你火上澆油,到時候氣壞爸身體……”

對耳墜事件出乎意料平靜的穆老爺子,一直默默觀察著兩人的反應。

見狀直接開口道:“彆來這些虛頭巴腦的,隻要我外孫女好好的,我就沒事,有什麼該說就說,要是不願意說,那我就按最壞的情況處理。”

穆老爺子看向自己同樣疼愛的女兒,神色說不出來的複雜。

“蓉蓉,作為女兒,我對你失望太多次了,但我知道,問題不全在你身上,也有錯處在我,怪我對你嬌慣太過,讓你不知世間複雜疾苦,所以苦果我們一起擔。”

“可是你作為眠眠的母親,眠眠她沒有做錯任何事,你還想要讓她再失望多少次呢?”

穆麗蓉崩潰地哭了出來:“爸,你說得對,都是我的錯。”

她將晚宴上眠眠說的話,一字不漏地說了出來。

這小半個月來,這些話在她夢裡無數次的出現,輾轉反側,每出現一次,都在她心上劃上一道口子。

隻要一想到眠眠的遭遇,窒息又悔恨難言的痛,就反複摧折著她,好像一陣朔朔寒風,在她懵然無覺的心智上刮著。

許多以前看在眼裡,卻沒放進過心底的細節,被翻了出來。

她不明白為什麼那時候的自己能夠一無所覺。

她甚至想衝進去,狠狠給那時候的自己一巴掌,讓她清醒清醒。

“啪!”

沉悶的巴掌聲響起。

穆麗蓉被打偏了頭,她捂著臉。

有那麼一瞬間,竟然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虛妄。

這一巴掌是最疼愛小女兒的穆老爺子給的。

他怎麼都不敢相信,自己掛在心上的外孫女竟然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受了這麼多的委屈。

“糊塗啊!”

這話是在罵她,也是在罵盲目自信的自己。

穆申鳴一個鐵骨錚錚的大男人,聽到那些話,眼睛都紅了。

他徑直將還想再辯解的賀宗平,一拳錘到地上。

這話不誇張,真的是一拳,賀宗平直接仰麵躺在地上哀嚎了。

穆申鳴已經一句話不想再跟他多說,拎起他的衣領,抬手就一拳一拳結結實實的揍。

賀宗平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哎喲叫喚著,努力掩臉,狼狽至極。

賀漪深知,自己能在賀家真正的底氣和依仗是誰,看著賀宗平這般淒慘模樣,同樣也是心有戚戚然。

她拉住穆麗蓉手,不住聲地哀求著:“媽,你快讓舅舅住手吧,爸、爸,他、他不行了。”

穆麗蓉扯下她的手:“你彆叫我媽。”

賀漪都傻了,向來心軟的穆麗蓉居然能有這麼冰冷的眼神。

穆麗蓉眼睛還是紅的,說出來的話卻字字挾著冰:“賀漪,你已經二十一歲了,按照收養協定,撫養至你成年,我已經履行了我的責任,我也不要求你回報什麼,隻有一點,你儘早搬出賀家吧。”

“什麼?!”

向來腹誹暗恨穆麗蓉心狠心偏的賀漪,在看到她真正心狠的時候。

這才意識到那時候的她有多好。

賀漪苦苦哀求:“我知道錯了,我永遠是你女兒,你彆趕我……”

不就是一個破耳墜嗎?

賀漪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就因為一個耳墜,她就要被趕出家門了。

但偏這份怨恨還得藏在淒楚裡,整張臉都顯得扭曲了許多。

從未如此清醒的穆麗蓉,將她的神色看得分明。

她慘淡一笑:“賀漪,我當了你這麼多年的媽,沒有哪一點有對不起你,你要是有一點感恩之心,你就放過我吧,你不可能不知道,隻要有你在,眠眠是永遠不會原諒我的。”

穆麗蓉要是說點什麼彆的,她都還能想法緩和一下。

可是她都說到這份上了,賀漪實在想不出來招,隻能求助地看向賀宗平。

但無奈,賀總平還在一拳一拳地被錘,鼻青臉腫的,哎喲直叫喚,連話都說不出。

於是,賀漪就被這麼趕出了賀家。

她呆愣地站在原地,望著管家一臉歉意,但堅決朝她關上的鐵門。

一時無法相信,她就這麼赤條條地被趕出了這個她呆了近二十年的地方。

其實穆麗蓉也不是故意讓她就這麼走的,隻是她想不到這些俗物。

而其他想到的人,也沒有提醒她的意思,就造成了現在這麼個結果。

賀漪滿心茫然地佇立在原地,又仰頭望了望陽光明媚的天。

她可是女主,她就這麼被像扔垃圾一樣,隨便扔出來了?這個世界,還是她知道的那個世界嗎?

這個想法一冒頭,止不住的寒意就打心底湧了出來。

處理了賀漪,又回到了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賀宗平身上。

穆老爺子平淡道:“好了。”

穆申鳴這才像丟塊破爛一樣鬆開他,站直了身。

賀宗平何曾被人像揍孫子一樣揍過,一被放開,一大大男人,一點形象不要,就吚吚嗚嗚、齜牙咧嘴地哭了起來。

哭是因為生理性的痛,但哭出聲確是他有意而為之。

他心知處理完賀漪,就會來盤問他,為了把這事混過去,他不惜用哭來讓穆麗蓉過問。

她是個心軟的,看到他哭,怎麼也不會放著不管。

他想的很好,誰知穆麗蓉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看他哭,又跟著傷心起來。

“眠眠不願意再見我,電話也不肯接,她是不是真不要我了。”

“現在回想起來,眠眠車禍回來以後,就沒有再叫過我一聲媽,我當是為什麼這麼糊塗,這麼明顯的問題都沒有發現。”

穆老爺子對此的評價,隻有一個字:“該!”

賀宗平膝行到穆老爺子跟前,口齒不清道:“爸,我真的不幾道耳墜的四,但是蘇忽了眠眠是我的錯,我願意爹受懲罰,怎麼我都行……”

賀宗平一直很注意形象,走出去也是派精英模樣的中年男人。

但此時他的模樣卻醜得讓人不忍直視,連穆麗蓉都恍然了一下,這是她喜歡的人嗎?

隻是這個念頭很快又被她強壓了下去。

穆老爺子原本懶得搭理他,但看著眼中閃過迷茫的穆麗蓉,頓了頓。

平靜道:“賀宗平,雖然你在這件事裡看著好像一點沒沾身,但你作為一家之主,我不信你對兩人的矛盾沒有察覺,這種情況下,你不僅不想方法化解,還偏頗以待,蓉蓉是笨,那你就是毒。”

穆麗蓉嘴張了張,她爸不留情麵的話,雖然讓她覺得難堪,但她卻一點怨懟都沒有。

她可不就是蠢嗎?

不然怎麼會弄丟了眠眠兩次。

隻是後麵的話,她卻聽得似懂非懂,為什麼聽著好像宗平一直都知道這一切。

她忍不住去看他,但從那張麵目全非的臉上,實在看不出什麼。

賀宗平咯噔一下,這話要認了,他就真完了:“爸,我麼有……”

穆老爺子擺擺手,表示懶得聽,徑自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對這個失散多年的親生女兒有這麼大的惡意,但是既然是你賀家無情在先,眠眠就留在我們穆家吧。”

穆麗蓉驚了:“爸……”

穆老爺子收起情緒,冷淡地撇了兩人一眼:“至少她在穆家我能保證,我老頭子活著的一天,哦,不對,是這個家還姓穆的一天,我就不會讓眠眠受一點委屈。”

穆申鳴也表態道:“我也是,隻要有我在,沒人能欺負得了眠眠。”

她連不委屈她女兒的話,都沒底氣坦然說出。

穆麗蓉突然哽住,心像被火把燎過一樣,疼得厲害。

賀宗平從聽到不知道為什麼對這個親生女兒懷著惡意時,就一直悶垂著頭,默不作聲。

再聽到穆老爺子後麵說,要把賀歡眠認回穆家時,也隻是動了動身,依舊一言不發。

“那、那我能回家看眠眠嗎?”

穆麗蓉掙紮著問了出來,得到的卻是等你想清楚了再回來的答案。

穆家人走了。

留下賀家汙糟狼藉一片。

而等這場風波過去的時候,賀歡眠也搖搖晃晃地回到了安平鎮。

安平鎮雖說是鎮,但隻是占了地理位置獨居一隅的便宜。

真論起來,這裡更像是一個發展比較繁華的村落。

除了中心兩條主乾道是樓房,下麵商鋪兼並了商業街的功能。

其他地方還是保持著原貌,依舊是獨門獨戶的青磚白牆,搭配著綠水青山,彆有一番意趣。

也就是這兩年安平鎮修了路,交通方便起來。

賀歡眠還記得在她小時候,想去趟市裡,都要坐快兩個小時的車。

要是遇上了趕集的時候,免不得跟大爺大媽的背簍,跟他們背簍裡的雞鴨鵝來一場親密接觸。

賀歡眠看得入神,都沒注意到客運汽車已經停了。

前頭臉上橫亙刀疤,一臉凶意的司機大叔,打開了一路都沒開過的車載電視,拿出掃帚,跟著上麵的rap哼唱起來。

“後麵那幾位,磨嘰什麼呢?看沒看見,我要掃地了,你要吃什麼,車上都沒有……眠眠?!”

“車上都沒有眠眠?張大嘴,你會不會唱啊?”

前排的老聽眾對他今天的低水準發揮,頭一個表示不滿。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