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沉默的原創者(1 / 2)

主角發布的新任務, 意外地給蘇時帶來了不輕的壓力。

梁軒逸全盤繼承了父親的才氣,寫出的詞戳心戳肺,輕描淡寫也能撩得人心神不寧。偏偏譜起曲來卻是十足的學院派風格,恨不得起承轉合都按著最標準的格式, 把歌套進去,總覺得平白少了一半的意趣。

力求彌補自己在開局的過錯,係統特意跑到其他世界抱來了不少的現成曲譜, 蘇時卻偏偏不打算用, 任務難度轉眼就提升了好幾個等級。

原身的天賦足夠,聽力成了不容忽略的限製。

蘇時在鋼琴前坐了一晚上, 索性直接用光了黑卡裡的代金券, 自己又搭上了幾萬, 才把以後估計也不能用得上的音樂天賦刷到了頂級。

順手屏蔽了心疼到卡機的係統, 閉上眼睛, 抬手按下琴鍵。

燦金色的光芒在純黑幕布上綻開。

輕快的樂音在黑白琴鍵上流淌而出, 梁軒逸衝好了熱可可, 正要推門, 外麵的琴音卻忽然停頓。

掌心的溫度有些燙, 梁軒逸目光微閃, 腳步停下來。

宮徵羽稟性溫柔,寫出的曲子也像人一樣輕快溫暖, 卻並不十分契合這首歌的風格。

要在踢館之戰用原創歌曲一鳴驚人, 必須用鎮得住場的大歌,光有安靜和溫暖是不夠的。

這首歌叫《飛鳥》, 還是他少年氣盛的時候寫下的。那時候他才十五六歲,剛因為黑幕錯失了一場國際賽事的冠軍,固然有惱怒不甘,卻偏偏還正是在橫衝直撞的年紀。

不怕闖禍不怕摔跤,不知灰心喪氣為何物,磕得頭破血流也不知道疼,一門心思銳不可當。

歌詞由他現在看來,其實已顯得太過鋒芒畢露,可宮徵羽卻偏偏挑中了這一首。

當初他隻是寫下了歌詞,後來試著譜了幾次曲,卻都被父親以太過中規中矩為理由否決,就這樣一直擱置到了現在。要一個晚上把曲子編出來,到底還是有些太過勉強了。

梁軒逸極輕地一歎,正要推門出去,門外的琴聲卻忽然怦響。

他的手懸在空處。

琴音是他從未聽過風格,依然輕靈,輕靈得像是剛被鑄成的寶劍,淬了寒潭頭一次出鞘,還根本不懂得收斂鋒芒,銳利得仿佛能破開一切。

短暫的前奏過後,曲調一轉,令人的呼吸也不由跟著滯住。

少年站在漆黑的舞台上,雙拳攥得死緊,追光落在舞台中央,黑白的琴鍵沉默在黑暗裡。

暗色濃到極處,便有銳利的光芒在眼底亮起,衝破屏障,劃開黑暗,橫衝直撞地向前,再向前。

於是眼前忽然鋪開燦爛的光明,灑落的金色光芒跳躍在指尖。

那個時候年紀還小,心比天高,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害怕。

最後一個音符逐漸散儘,恍然清醒,額間竟然出了一層細汗,胸口是闊彆已久的痛快酣暢。

璀璨的光芒在眼底亮起,梁軒逸再忍不住,推開門快步出去,正迎上溫潤依然的澄亮眸光。

坐在鋼琴前的人迎上他的注視,胸口起伏不定,撐著琴沿要起身,卻忽然一晃。

心幾乎已經提到喉嚨口,梁軒逸快步衝過去,一把將人抱緊。

懷裡的身體冰涼,襯衣貼在身上,被汗水浸濕的劉海貼在額間,整個人像是被水洗了一次。

宮徵羽卻像是對自己的狀況一無所覺,隻是抬眸望著他,清秀的眉眼間浸過明澈笑意,目光晶亮:“喜歡嗎?”

“很喜歡……”

梁軒逸溫和下眉眼,擁著懷裡的人坐在琴凳上,臉頰貼上他沁涼的額頭。

怪不得對方拿不出任何能證明原創的證據,怪不得在法庭上的時候,宮徵羽會說自己根本就不需要思路。

想起那個律師狂妄的態度,他的目色便不由沉了沉,在要算賬的名單上又添了一筆。

蘇時還操心著主角的正事,靠在他懷裡,一下下扯他袖子:“我聽不清根音,你自己記得加。這還隻是主旋律,你儘快把小樣錄出來,找人給你加伴奏……”

尾音被淹沒在一個極儘溫柔的吻裡。

梁軒逸輕柔地吻著他,將那雙溫潤瞳眸裡的光芒儘數納入眼底,漆黑的眸底便盈滿了細碎星光。

家教嚴格,他還沒有更多親熱的經驗,隻是淺嘗輒止,便將人輕輕放開,眼裡顯出稍顯緊張的征詢。

“你偷喝我的熱可可了……”

蘇時攥著他的衣物,探身去望,果然在他另一隻手裡找到了熟悉的馬克杯。

愛人對親吻的評價果然彆具一格,梁軒逸微怔,眼裡飛快地掠過無奈笑意,溫柔的親了親他的額角,把手裡險些晃灑的杯子遞過去:“還好我偷喝了兩口,是不是涼了?”

“剛好。”

心滿意足地捧著杯子小口啜飲,高度集中的精神一放鬆下來,便立刻泛起濃濃倦意,靠在熟悉的溫暖懷抱裡,睡意就再度翻了個番。

蘇時微眯起眼睛,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梁軒逸撫了撫他的頭發,輕吻了下沾了可可的淡色唇畔:“還有時間,不需要這麼辛苦。先去洗個澡,今天就睡在這裡,好不好?”

蘇時原本也沒打算過回去,迷迷糊糊點了點頭,一手端著杯子,被他牽著往浴室走過去。

助聽器不能沾水,重新將小巧的儀器摘下來,耳旁忽然恢複了徹底的安靜,反而再度生出隱隱不適。

梁軒逸正替他準備著睡衣,一回頭,卻忽然見到那個單薄的身影正站在門口,烏澈的瞳眸裡盛著叫人喘不上氣的怔忡恍惚。

“怎麼了?”

心裡驀地一緊,梁軒逸快步過去,看見他手裡握著的助聽器,便立時明白過來,將人溫柔地擁進懷裡,輕撫上額頂。

宮徵羽無聲抬頭,目光落在他的麵龐上。

梁軒逸心領神會,握住他的手,體貼地放慢語速:“沒關係,我陪你。”

明明第一天來時都已經習慣了安靜的狀態,身邊有人陪了,果然適應能力也容易跟著退化。

退化的蘇時心安理得地聽話點頭,放下助聽器。任他牽著自己走向浴室。

隻是衝個澡,其實用不著聽見什麼。隻是有人陪著,就覺得絕對安靜的世界,似乎也不再有多寂寞。

浴霸的明亮光芒落下來,蘇時不適地眯了眯眼睛,就被高大的身影穩穩擋住。

熱氣暈騰,衣物被齊整地疊在外間。調好溫度的熱水灑下來,把青年柔軟的黑發淋得濕透,越發顯得溫順服帖。

梁軒逸攏著人站在花灑下,在溫熱的水意裡,忍不住又低頭吻上那雙被霧氣潤澤得愈發溫柔的烏眸。

熱水帶走了身上的寒冷疲憊,舒舒服服地衝過了澡,整個人都徹底放鬆下來,越發懶散得不願動彈。

擦乾身體換上睡衣,蘇時被梁軒逸領進臥室,就自覺地一頭栽倒在那張柔軟的大床上。

看著青年毫無戒備的信賴模樣,梁軒逸心口愈暖,眼裡幾乎已經藏不住柔軟笑意,摟著人靠進懷裡:“要把頭發吹乾,不然會頭疼的。”

蘇時聽不見,被從床上抱起來也不惱,繼續靠在他懷裡打著瞌睡。

這才想起對方沒把助聽器重新戴上,梁軒逸啞然失笑,縱容地輕歎口氣。索性直接抱著人把頭發細細吹乾,在額頭上親了一口,才又放輕動作把他塞回被子裡。

他其實很想和對方一起睡,卻又覺得這樣進展仿佛實在太快,擔心會叫宮徵羽覺得自己輕浮。在床邊坐了一陣,看著蜷在被子裡的人呼吸已平穩綿長,才抬手將床頭燈關上,放輕動作離開。

*

習慣成自然的蘇時,就這樣渾然不覺地被主角小心翼翼哄著留在了自己家裡。

梁軒逸兩周之後就要正式參賽,十天內必須至少拿出三首能夠替換的完整作品,蘇時每天除了照常跑醫院,幾乎就徹底泡在了鋼琴前。梁軒逸和他一起忙碌著作品,同時處理著中斷向天娛提供詞曲的後遺症,還要想辦法解決何元緯那些越來越不依不饒的粉絲。

兩個人都忙得不可開交,卻也都動力十足,每天晚上精疲力儘地倒在床上,睡得反而比之前都要更好得多。

隨著那個視頻的進一步發酵,宮徵羽也在網上悄然火了起來。

視頻裡那首仿佛有著神奇力量的曲子,雖然隻有沒頭沒尾的一小段,卻依然傳得越來越廣。終於有接受過治療的患者認出了這首曲子,於是宮徵羽作為心理谘詢師的身份也迅速在網上傳開,忽然想去看病的人一時間成倍增長,很快就組織起了一支規模浩蕩的患者隊伍。

叫人惋惜的是,很快就有知情人站出來透露,在那場官司結束之後,宮徵羽就關閉了診所,再也沒有接收過新的患者。

有了希望卻又忽然失望,網友們在惋惜之餘,也將矛頭狠狠對準了欺人太甚的天娛和何元緯。除了原本的死忠粉絲之外,何元緯的人氣已經迅速下降,甚至跌倒了被《超級巨星》淘汰的邊緣。

何元緯心高氣傲,自然不能再忍得下去。在何東的再三威逼利誘下,赫律師終於無奈,隻能咬牙答應了對方的要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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