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沉默的原創者(2 / 2)

還不知道反派居然還在儘最後的努力搶鍋,蘇時剛剛完成第三首曲子的編製,隻覺得整個人的心力都送出去大半,險些一頭栽倒在鋼琴前麵。

原身的身體素質並不算好,又有天生的哮喘,這些天的高強度工作,已經叫身體多少有些透支了。

梁軒逸被他催著去錄音棚錄小樣,現在還沒有回來。蘇時撐起身體倒進沙發裡,閉上眼睛緩過一陣眩暈,才打算去找點吃的,手機忽然震響。

這還是梁軒逸新給他買的手機,直接綁定了遙控助聽器的APP,用起來很方便,確實替他免除了不少的麻煩。

在對方的堅持下,他不僅換了手機,還直接換了新的號碼。這個號碼知道的人寥寥無幾,除了醫院,會給他打電話的人幾乎就隻有一個。

蘇時閉著眼睛滑開屏幕,把手機湊到耳旁,應了一聲,神色卻忽然微變,倏地坐直了身體。

沈飛的狀況現在忽然有危險,叫他立即過去簽字。

他分不大清普通的男聲,隻能靠助聽器代替耳機加強聲音聽個大概。那個男孩的情況已經漸漸穩定,照理不該會出現什麼問題,現在卻忽然通知他過去,說不定就是什麼要緊的情況。

梁軒逸還在錄音棚裡,不一定什麼時候才能出來。蘇時給他發了條短信說明情況,就穿好衣服匆匆出了門。

一路趕到醫院,卻隻是虛驚一場。

監護室裡的男孩子已經恢複了不少,在他這幾天鍥而不舍的引導下,眼睛裡也重新有了光彩。大概再待上幾天,就能被轉到普通病房了。

考慮到患者的身心狀況,醫生特批了他可以提前進行探視。一看到蘇時的身影,男孩的目光就倏地亮起,拉著他的手不肯放開,蒼白細弱的眉宇也漸漸開始顯出叫人欣喜的生機。

蘇時在監護室裡多陪了沈飛一陣才離開,走到門口,就接到了梁軒逸的電話。

他才從錄音棚裡出來,看到了宮徵羽的短信,擔心得坐立不安,立即把電話撥了回來。

“放心,沒什麼事,隻是虛驚一場——我自己又不是不會坐車,彆擔心,我這就回家去了。”

聽著電話裡仿佛尤其緊張的聲音,蘇時抬手推門,淺笑著問聲安撫對方,心裡卻也隱隱覺出些不對勁。

既然不是醫生打來的電話,自己接的那個電話就顯得尤為蹊蹺。

他救了個孩子的事天娛是清楚的,何元緯對他的惡意從來沒有減輕過,隻是因為有梁軒逸的保護,所以他暫時還沒有機會碰觸得到。

可也正是因為一點都沒來得及接觸,他很難根據情況的變化來推斷自己究竟處在劇情的哪一步,那些人又究竟打算怎麼來對付自己。

“你先留在醫院,再陪孩子多待一會兒也好,我這就去接你,好不好?”

梁軒逸急得要命,聲音依然柔和,卻已透出顯而易見的緊張。

他是親眼看到了那些威脅內容的,隻是始終固執地不肯叫宮徵羽知道。加上那人最近一心撲在那幾首曲子上,網都不怎麼上,更不清楚事態已經發展到了什麼地步。

這個電話掐準了宮徵羽的心思,那個孩子出了事,對方一定不可能不去看,一旦去了,說不定就會發生什麼嚴重的後果。

聽出他的焦急擔憂,蘇時心裡大致有了數,不再堅持:“好,那我回去等你——”

話音未落,耳旁卻忽然響起了收入一百萬經驗點的機械提示音。

蘇時愕然,忽然隱約生出莫名熟悉。

下一刻,他的身體忽然被人狠狠一撞,手機轉眼就被奪走。不及反應,已經被箍住身體拖進車裡,朝熟悉的道路疾馳而去。

蘇時眼裡閃過利芒,才要抬手,腦海裡卻忽然響起被禁製的提示。他才意識到為了配合自己現在的人設,【格鬥術】的卡牌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灰色。

不及反抗的身體跌回座椅裡,被戴著墨鏡的律師死死按住,壓低聲音惶急地湊到他耳邊。

“我不是要綁架你,是要把你送回你家去,那裡有已經被煽動好的粉絲蹲守。你還得寫《微光》,咱們好好走劇情,你彆生氣,彆揍我,彆找人揍我……”

聽到他最後一句話,蘇時的動作啞然一頓。

《微光》是泣血的歌,是荊棘穿透胸膛的絕唱。他被梁軒逸保護得太好了,沒有接觸黑暗的機會,再好的天賦也無法寫出最直擊人心的旋律。

怪不得外援還要強製派遣,原來是又見到了老朋友。

“我知道了。你彆害怕,我不會為難你。”

看著對方幾乎哭出來的惶恐神色,蘇時無奈,低聲應了一句,目光落向前麵開車的壯碩黑衣人:“你說這些,被他們聽到沒關係嗎?”

“沒關係,他們是我買來的保鏢,都隻是NPC而已……”

見他態度還算緩和,黑暗律師才鬆了口氣,搖搖頭低聲應了一句,車已經在宮徵羽的家門口停下。

手機被扔回懷裡,還不及反應,蘇時整個人就被粗暴地推搡了下去。

何東已經事先叫人煽動起了粉絲的情緒,又有彆有用心的人專門帶頭,一發現他的蹤影,就很快有人將他堵在了小巷裡。

冷水兜頭潑下,把整個人都淋得瞬間濕透。

那些粉絲卻反而像是終於解了氣,得意地哄笑起來,有人湊上去,語意十足嘲諷威脅,居然還有人在舉著相機錄像。

“知道自己應該乾什麼嗎?官司都打輸了,你一個聾子還想在音樂圈裡怎麼發展?”

“抄歌就算了,還一直蹦躂個沒完沒了。要不是你買通了那些老家夥,我緯怎麼會受這種氣!”

“滾出樂壇,滾出娛樂圈!”

“告訴你,我們能在你家樓下堵著你,在彆的地方也一樣。上次我們能把你從機場推下去,這次我們也能把你從樓頂上推下去!”

……

單薄的身影步步後退,被徹底逼進暗影。

濕透的衣物緊貼在身上,風一打就被徹底冰透,還有水滴順著發尾滑落,身體不自覺地微微戰栗,早已陌生的回憶騰上腦海。

一樣的圍堵,一樣的激切。步步後退,眼前都是嘲諷,耳旁全是指責。

身體不知被誰用力推了一把,腳下忽然踏空,強烈的恐懼瞬間襲上心頭,身形墜落下去,重重摔在地上。

圍觀,躲閃,推脫,慌亂。

禁錮被徹底衝垮,怪獸猙獰,擇心而噬。

感受到身體裡仿佛全然不屬於自己的陌生情緒,蘇時目色微沉,藏在口袋裡的手動了動,結束了這一段錄音。

然後忽然發力,撞開麵前的身影,朝外麵跑回去。

寒冷和劇烈的奔跑叫他的呼吸越發艱難,明明大口喘著氣,卻仿佛絲毫不能緩解心口的窒悶,顫抖著按下撥號鍵,才發現電話卡已經被移除。

胸口激烈起伏,心臟跳得幾乎爆裂。身後還有人窮追不舍,蘇時在昏沉中用力咬緊了下唇,從小巷中跑出去,眼前已漸漸化成一片亮白。

下一刻,他忽然被一雙手臂用力拉進了懷裡。

冰冷到麻木的身體無限靠近溫熱的胸膛,依稀能感覺得到,對麵胸膛裡跳動著的心臟似乎並不比他緩和多少。

“讓開!不關你的——”

身後的青年追上來,還不及將威脅說完,就被梁軒逸一拳結結實實悶在胸口。

“不行,你不能打人……”

主角馬上就要參加《超級巨星》,曝光度正是最高的時候,一旦出現這種新聞,無疑會是個嚴重的打擊。

蘇時急促喘息著,艱難扯他手臂,儘全力把對方的理智喚回來:“我難受,你先送我去醫院……”

手臂猛地一顫,梁軒逸眼眶幾乎一片血紅,小心地把人抱起來,快步上了等在路邊的車。

這還是宮徵羽頭一次這樣直白地和他說難受,懷裡的人闔著眼睛,不適地蹙緊了眉,唇色淡白,呼吸的頻率快得叫人憂心。

他顧不上耽擱,將人立刻送到醫院,才知道原來是哮喘發作。急救的醫生迅速替宮徵羽吸上氧,用上了舒支解痙的藥,蒼白麵龐上的痛苦才終於漸漸緩解。

“沒事了,彆怕,沒事了……”

不知是在安慰對方還是自己,梁軒逸握著那隻冰冷的手,小心撫上青年依然微潮的短發。

宮徵羽還戴著呼吸麵罩,隻露出寧潤的黑眸,眸光已然歸於一如既往的溫然柔和,朝他眨了眨眼睛,被握著的手動了動,輕輕攏住他的手掌。

心口的慌亂漸漸平複下來,梁軒逸的目光也隨之柔和,俯身在他額間輕輕一吻:“休息一會兒,我就在這裡陪著你,哪兒都不去……”

身體精神都已經到了極限,蘇時朝他無聲彎了彎眉眼,就精疲力儘地合目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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