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沉默的原創者(1 / 2)

蘇時放下手機, 梁軒逸推門走進來。

他手裡端著熟悉的馬克杯,蒸汽細細飄起來,隱約模糊了英俊深刻的眉眼,叫整個人都顯得柔和了不少。

目光相觸, 梁軒逸眉宇越發透出柔和,放下杯子攏住他的肩,低頭輕吻下去, 還帶著熱可可的醇熱香氣。

又偷喝了。

胸肩相偎, 蘇時忍不住淺笑起來,閉上眼抬起頭, 迎上他的吻。

他是真的開心的。

“今天把你累壞了, 要好好歇歇。”

低沉溫暖的嗓音穩穩落在心口, 梁軒逸也上了床, 叫他枕在自己肩上, 掌心溫柔地覆上發頂:“高興嗎?”

“很高興。”

眼裡亮起真切的光芒, 蘇時放鬆下來, 含笑搖搖頭:“我都沒想到, 你認真唱的時候會唱的那麼好。”

“不對, 我給你唱的時候才是最認真的。”

發尾擦過臉頰, 親近的觸感叫梁軒逸心口輕顫,淺笑著撈住他的手, 一本正經地開口糾正。

蘇時啞然, 笑著點點頭:“好好,那就勞駕梁大歌手再唱一次, 我正好累了……”

話一出口,他自己都是一怔,心裡驀地空下來。

梁軒逸卻像是沒有察覺他的疏忽,眼裡依然是溫存柔和的笑意,在他額間輕柔地落了個吻:“好。”

空氣中蔓開熱可可的醇香,身後的懷抱溫熱堅實,柔和的嗓音響在耳邊,氣泡音叫人從心底酥得幾乎喘不上氣。

於是那一點無處安放的情緒也儘數歸攏,蘇時閉上眼睛,徹底將自己交給身後的肩頸臂彎,睡意悄然湧上來。

梁軒逸始終穩穩抱著他,輕柔地哼唱著熟悉的詞曲,目光落在始終沒被碰過的熱可可上,光芒漸沉。

第一次,宮徵羽和他說累。

怎麼會不累,不僅要在醫院家裡兩頭跑,還要替他反複修改這幾首歌的編曲和伴奏。歌裡有些部分對方是聽不清的,宮徵羽寧肯趴在琴旁一遍遍去分辨那些音階,也不肯輕易放過哪怕一個細節的瑕疵。

他總想開口勸說,每次迎上那雙眼睛,卻又隻能將一切都儘數咽回去。

指尖覆上手腕,輕緩穩定的跳動終於叫他稍稍心安。懷裡的人已經睡熟了,長睫溫順地伏在眼瞼上,蜷在他懷裡,似乎對整個世界都全然不知設防。

小心地替他摘下助聽器,把人重新護進懷裡,梁軒逸擁著他躺下去,稍稍收緊手臂。

*

接下來的日子,似乎重新變得規律而安穩起來。

沈飛已經脫離危險,順利轉入了普通病房。在宮徵羽的耐心引導下,少年漸漸敞開了閉鎖的心扉,和醫護人員們相處得也越來越融洽。再安穩一個星期,就差不多可以出院了。

梁軒逸的比賽也一帆風順,《飛鳥》一舉拿下了新歌榜的第一,隨後的兩首《漂流》和《聽說》也獲得了一片好評,毫無懸念地拿到了決賽的入場券。

法院根據證據進行了重新裁決,判處抄襲不成立,何元緯很快就成了千夫所指,迅速沉寂了下來。《超級巨星》順勢推出的純享版鋼琴曲轉眼風靡網絡,宮徵羽的微博粉絲暴漲了十幾萬,下麵的評論幾乎都在眼巴巴盼著心理診所能重新開門。

蘇時無奈失笑,把手機揣進口袋裡。

一切都似乎在顯而易見地好轉,心底那一絲寒意仿佛也在悄然化去。他的《微光》雖然已經寫了出來,卻總像是少了什麼。

照這個勢頭發展下去,或許真的隻能讓梁軒逸換一首歌上決賽了。

“準備好了嗎?今天冷,得多穿點才行。”

梁軒逸剛發動好車,快步進了門,身上還帶著冬日的寒氣。見到蘇時隻穿了一件風衣,笑著溫聲囑咐,順手摘下圍巾替他戴好。

“小家夥昨天沒見你,可是滿臉都寫著不高興,說今天你一定要去,他還有禮物要送給你呢。”

昨天下了雪,蘇時有些低熱,梁軒逸就沒叫他出門,替他去看了沈飛。說好了今天兩人一起過去,也不知道那孩子究竟打算送給對方什麼禮物,居然嚴嚴實實捂得連自己都不準看。

“我還說他這幾天神神秘秘的,原來是惦記著這一回事。”

蘇時微訝,挑了挑眉,心裡居然也隱約生出期待:“那我是不是也應該給他買點東西?現在的孩子都喜歡什麼,我也不大清楚……”

“你能好好的,對他來說就是最好的禮物了。昨天聽說你不舒服,要不是醫生攔著,他差點就要跟我跑回來。”

淺笑著牽住對方的手,梁軒逸替他理了理圍巾,微低下頭,親了親愛人的額角:“下午要不要在外麵吃?那家店的老板天天盼著你去,都給我發了幾次消息了。”

“也好,我問問醫生,如果能帶沈飛出來,就叫那孩子一起去。”

車已經發動好,空調驅散了原本的寒意,蘇時被他領著坐進去,身上立刻暖和了不少。

自從兩個人在一起,梁軒逸就給司機放了假,堅持自己帶著宮徵羽出行,總算少了人形電燈泡在身旁晃來繞去。

可惜近來宮徵羽實在太過辛苦,在車上補眠的時候多,清醒的時候少。隻是看著對方眉眼間藏著的倦色,梁軒逸都不忍再叫他辛苦,也就從來都無聲配合,從來不曾打攪過那個人難得的休憩時刻。

一路到了醫院,兩人卻沒能見得到沈飛。

“被他父母帶走了?”

聽了護士的解釋,梁軒逸蹙緊了眉,神色微沉:“他就是被他父母打成了那個樣子,就這樣交還給他父母,難道也沒關係?”

“確實是親生的父母,我們也沒有權力把孩子扣住。”

醫生低聲開口,神色也儘是無奈複雜:“當時隻是急著救孩子,沒人想起報警,現在已經找不到證據了。我們這一次報了警,可他父母又表現得很後悔,說一定會好好對待孩子……”

梁軒逸目色越發沉下來,望著那雙黑眸裡怔忡的神色,心裡越發不安,掌心安撫地覆上他的脊背:“彆急,徵羽,咱們先聯係上沈飛,問清楚情況再說。”

怔了怔才領會了他的意思,宮徵羽點點頭,嘗試著撥通了電話,卻始終沒有人接聽。

病曆裡會記錄監護人的電話,沈飛的父母既然強行帶了孩子出院,一定留下了聯係方式。梁軒逸示意醫生去辦公室說,才要同宮徵羽囑咐一聲,卻忽然被對方緊緊握住了手腕。

“得找到他們才行,後悔和保證都沒有用。家暴隻有零和無數次,隻要一個由頭,他的父母還會打他的……”

握著自己的手沁涼,因為用力,指尖甚至已經隱隱發白。

梁軒逸點點頭,反握住那隻手,將人攬進懷裡,安撫地一遍遍順著他的背:“我知道,我們這就想辦法找他。彆擔心,他不會有事的。”

宮徵羽擔心的是那個孩子還會不會繼續挨打,他擔心的卻遠比這個更多。

已經輸得一塌糊塗,何元緯這一次不光是聲名掃地,連積攢多年的粉絲也因為他甩鍋的行為紛紛離去,再加上抄襲作假的罪名,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什麼東山再起的機會。

何元緯心高氣傲,又幾乎毫無底線,隻看他幾次難為宮徵羽的手段就能看出個大概。可這一次明明栽得這麼狠,卻反而一點動靜都沒有,他早就已經覺得有些不對。

連父親的人脈都已經動用,卻始終沒搜尋到什麼異常的動向,現在看來,或許是自己完全想錯了方向。

何元緯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按照娛樂圈裡的規則來報複。

兩人忙了一整個下午,又去了警局,順著登記的地址找過去,卻隻找到一座無人居住的空房子。直到天色徹底黑下來,也沒能找到沈飛的下落。

“徵羽,天已經黑了,你身體不好,我們明天再找,一定能找得到的。”

拉住還要往外走的人,梁軒逸儘力把聲音緩下來,把凍得冰涼的身體擁進懷裡:“沒關係的,彆擔心,我們先回家,先歇一晚,好不好?”

儘力組織著安慰的詞句,感覺到懷裡的身體漸漸放鬆下來,梁軒逸才稍鬆了口氣,領著宮徵羽回到車上。

清秀的麵龐已經被凍得青白,梁軒逸蹙了蹙眉,把暖風開得大了些,又將人重新擁進懷裡,抬手輕揉著他的發尾:“會好的,徵羽,有那麼多事都變好了,這件事也會好的……”

“我想回診所……”

宮徵羽終於出聲,清潤的黑眸抬起來,顯出隱約歉然:“對不起,我怕他會跑回去找我,我——”

“好,我們回診所。”

解釋的話被柔聲打斷,梁軒逸耐心地望著他,撫了撫他腦後的短發:“今天先回診所,明天我們再想辦法,看看還能通過什麼途徑找到他,好不好?”

迎上那雙漆黑瞳眸裡的沉靜光芒,宮徵羽的情緒也漸漸穩定下來,點點頭,反握住他的手:“謝——”

道謝的話還未出口,就被溫柔的吻封住。

溫熱氣息一瞬就向後撤開,見他臉上重新顯出淡淡紅暈,梁軒逸才終於稍放下心,帶著他往診所趕了回去。

宮徵羽的診所不算顯眼,梁軒逸拉著他的手進了門,抬手打開燈,眼裡不覺閃過些許訝異。

裡麵的布置極溫馨,牆麵是米黃色的絨布牆,地上也鋪著的同色係的地毯,一架普通的白色立式鋼琴擺在牆角。暖色的光籠罩著屋內的家具,舒服的沙發床叫人忍不住想要躺上去。

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宮徵羽似乎也放鬆些許。打開了空調,走到琴凳旁,拿起布巾拭淨落下的薄灰,指尖撫過稍顯陳舊的漆色。

“徵羽,你先休息一會兒,我來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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