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拔旗的第一一八天(1 / 2)

這是白楊閉門不出的第七天,大比結束的第六天,玉泉道君守在院子外的第六天。

進不了院子卻沒有離開、日日呆在這裡的綠眼睛道君坐在自己弄出來的藤椅裡,盯著隱隱閃動著光芒的透明結界,手指一邊敲打著椅子,一邊皺眉思考著什麼。

在此之前他就知道慕白很擅長這種奇奇怪怪的結界,但並未深入地了解,沒有想到現在已經發展到了這種地步,連他都不敢輕易進入。

說實話,要是真的用儘全力強行突破不是不行,隻是那樣做他不確定會不會誤傷到慕白,而且動靜太大一定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他並沒有忘記自己小弟子的一開始周身出現的那些被稱為“惡魔之氣”的東西,還有之前慕白被一個來曆不明的家夥下了咒文的事情,再加上,大比的時候,慕白出現的最後一戰,有弟子說他的左手一反常態地戴上了手套......

慕白沒有提前說過自己要閉關,也沒有說過關於自身的任何問題。

樁樁件件,都讓他心裡升起濃烈的不安。

正當玉泉道君猶豫要不要就算弄出動靜,也要直接闖進去看看情況的時候,那層阻隔了所有人進入的結界閃爍了一下,突然“哢嚓”一下碎裂,在空中化作無數細小的金色碎末,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結界的消失讓他驚訝了一瞬,卻沒有升起任何愉悅之情,反而心裡的擔憂更甚。

這個結界,是慕白以自身靈力化作的屏障。它消失了,還是以這樣並不尋常的方式,那隻能說明,慕白果然出問題了。

來不及去想到底出了什麼事情,綠眼睛的道君化作一縷煙,轉瞬就飄到了再無阻隔的院內,衝向了房間的方向。

但真正到達屋前的時候,他卻沒有跟著心裡的想法貿然進入,而是停了下來,看著小弟子所在房間的門,仿佛能注視到裡麵的那個人,儘力用平常的語氣說著話:

“慕白,我來了。哎呀你是不是太過分了,居然閉關也不說一聲,好歹我也是你的師父啊。”

屋子裡麵安靜一片,什麼聲音都沒有傳出來,也沒有回應。

儘量忍住自己推開門的衝動,玉泉道君伸出手想敲敲門,

把自己那個說不定在睡懶覺的弟子叫醒。但手剛剛觸碰到門板就像是觸電了一樣,條件反射地收回了。

感覺到了某種東西的道君盯了兩秒自己的手,不自覺蹙起眉頭,很快若無其事地收回了手,語氣輕鬆地繼續向著不知道能不能聽見的弟子抱怨:“你都不知道,劍鋒的祁師弟,可是即使在被關禁閉也聽說了你的消息,隔幾天就派人問問你的情況,要應付他可不容易了。”

“我明明都說了你是突破在即,所以在閉關,結果那小子仿佛我會騙他似的,非要過幾天就差人來問,甚至還想親自跑出來看看,這不原本因為他不聽話的緊閉又延長了哈哈。”

“說起來,之前跟你說過的月光花,這兩天就要開了。還有你養的那隻兔子又生了一窩子,術峰都快遍地是兔子了。藥峰的人上次還問是不是養來吃的呢。”

“這幾天望月峰是雪天了,而且是你想看的鵝毛大雪,聽說還有雪鹿雪狐之類的出沒,很多弟子都想去看看。”

“獸峰的弟子上次說,你一直想養的綠玉鳥他們碰巧得到了一隻,就送到我這裡來了。”

“劍鋒的那些個師兄,總是想撬我的牆角,把你忽悠到他們那裡去,說什麼你是個練劍的好苗子,不能在術峰耽誤。他們根本不懂,你隻是沒用那些看起來特彆厲害的法術而已,那些華而不實沒什麼好學的......不過你想學的話,我也可以勉為其難教......”

“彆說了。”緊閉的門內,傳來了清晰而簡短的聲音,直接打斷了俊秀道君的喋喋不休。

停下話頭,玉泉頓了頓,心裡那口氣稍鬆,接著像往常一樣說話:“原來你沒有睡著?不會是剛剛醒?小慕白你這樣的作息可不太好哦......”

“你彆說了。”閉門不出的少年再次開口,停頓了下,聲音略帶歉意,“答應你的事情沒有做到,對不起。”

“那不重要。”綠眼睛的道君垂下視線,聲音裡刻意帶起的笑意終於消失,問的很輕:“慕白,你還好嗎?”

“.......我沒事。”少年的嗓音像是被什麼包裹,顯得有點悶悶的。

“那你為什麼不出來見我?”看著麵前的門,玉泉道君深綠的眼專注而認真。他覺得那個孩子現在應該是能

夠感知到他的存在的。

“.......因為沒有必要了。”沉默了半晌,一直以來對自己師父保持了基本恭敬的少年沉默了片刻,說出了絕情的話,“你和我之前的師徒緣分已儘,你走吧,我會讓人把空禁石還你。”

道君腳下不受控製地蔓延出長著荊棘的藤蔓,它們張牙舞爪地就要纏住麵前的一切,然後絞碎破壞,卻在門前駐足,靜止般不動彈了。

壓著心下的情緒,綠眼睛道君微勾起嘴角,拒絕了:“你以為師父是那種需要就有,不需要就能隨便丟掉的存在嗎?在說什麼胡話,你是中毒了嗎?快出來讓我看看。”

“......你何時有空,或者我今晚就讓人歸還。”沒有理會那些話,狠心的少年態度堅定。

明白自己已經沒辦法強行阻止了,玉泉道君安靜下來,像是下定決心般閉了閉眼,重新睜開的時候,語氣冷淡:“我可不想讓他們那些人隨隨便便到我的住所,你要是要還我,就現在,自己來還。”

沒有反駁明明之前有不少雜役出入玉泉道君的居所,少年思考了片刻,同意了:“好。”

時間似乎很短,又似乎很長,那扇緊閉的門緩緩被推開一道縫,然後慢慢擴大,到了能伸出一隻胳膊的程度。

玉泉道君靜靜等著,看到一隻蒼白的手從門內伸出,拿著之前他給的空禁石項鏈。

本該封印了魔氣的石頭,此刻是血紅的顏色。

仿佛沒有看到這種變化,綠眼睛的道君平靜地伸出手,拿走了項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