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拔旗的第一三四天(1 / 2)

祁景曜偶爾會想,要是當初他沒有被慕白搭話的話,未來是不是會不一樣。

某天他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裡沒有慕白,沒有出現過那個漂亮得仿若月光的少年。

夢裡的前一部分是真實的,比如他在十五歲那年離開了父皇母後,拋棄了塵世的身份,獨自踏上了遙遠孤獨的修仙路。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自從他出生那年引來的仙人就已經告訴了父皇他的命運:此子注定不凡,與仙有緣。

定天宗的入門測試還算有有點意思,不過不是什麼會難倒他的問題,雖然花了點功夫,但是他依舊以第一名的成績通過了。

獲得了第二名的那個孩子看起來對他很感興趣,臉上想要搭話的表情都抑製不住。但是他擺出了一副拒人千裡之外的樣子,就成功讓那家夥退卻了。

哼,不過如此。夢裡的他有點不屑又有點微妙的失望。

在打發走那些恭維奉承的人之後,他看著平靜的湖麵和上麵覆蓋的冰層,掃了一圈周圍那些普普通通的人,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這個時候,應該有誰出現,然後和他說話的......?是誰呢?

莫名其妙冒出來的想法讓祁景曜晃神了一下,回過神的時候,已經是他被和光尊者收入門下的時候。

其實那時的他一直崇拜的是劍鋒當時的峰主,而不是身為峰主師父的和光尊者。但因為他出眾的天賦和偏向獨傲的性格,和光尊者對他伸出了手。

那隻常年持劍的手輕輕為他拂去飄落的雪花的時候,他忽然覺得其實這樣也很好。和光尊者......是個很好的人。

“.......至於侍從和雜役的人選,由我幫你挑,還是你自己去選?”帶著他到達了劍鋒的居所,和光尊者認真地一一交代著隨後需要處理的事情,卻發現新收的弟子一副神遊飛天的模樣,“景曜,你在聽嗎?”

“啊是!抱歉師尊,弟子剛剛走神了。”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侍從這個詞莫名陷入恍惚的男孩緊張起來,對著師尊道歉。

“無事。雜役和隨從,你要自己選擇還是我幫你處理?”和光尊者的脾氣還不錯,至少對著自己的弟子時是如此,沒有生氣,隻是又問了一遍。

“我......”想自己選。祁景曜張口就想要這麼說,卻又暗自反問,他哪裡來的人選?

奇怪,為什麼他會覺得有個很合適的人作為他的侍從呢?明明誰都不認識。

“......任憑師尊處理。”最後,男孩這麼回答。

不知道為什麼,他在和大家一起上基礎課的時候,有時會不受控製地望向自己的身後,好像哪裡有個人在等著他似的。空空如也的院子裡被他種了一株春天會開滿白花的樹,樹下放置了一個石桌和兩個石凳。

在放凳子的時候,祁景曜忽然想到,為什麼他要下意識在獨居的院子裡放兩個凳子呢?

說不定哪天師尊會來。他給自己找到了合理的解釋。

那他又是什麼時候,喜歡這種會開花的樹的?

他想不起來。

說不定有人很適合這樣的花。模模糊糊地,他得出了結論。

後來的日子平靜地仿佛翻不出水花的湖麵,偶爾有石子掉落,卻頂多是泛出一層淺淺的波瀾,很快平息下來。

陸玉韻還是和入門測試時一樣,像是懷著某種信念,總是想要和他搭話,被拒絕了一次次也從不妥協,反而越戰越勇,連他的喜好都研究上了。

“給,你喜歡這個對嗎?為了找到這些,我也費了不少工夫呢!”笑容明豔的少年強硬地塞給他一大包東西,精致的臉上露出有點任性的表情,“你要是不收,我就全扔了。”

皺著眉拿著東西,祁景曜想說不需要,卻無意中瞥到了包裹打開的一角,裡麵露出來的東西是......仙果,各式各樣的仙果,連凡人也能吃的程度。

說起來是有這麼一回事,他對很多修仙界的東西不是很感興趣,唯獨每次看見這樣的仙果會不自覺買下來。不過他總是買了不吃,把它們都堆在某一處,好像等著什麼人來吃掉一樣。

但,直到最後它們腐爛,也沒有人來吃。

看到麵前眉目淩厲的少年沉默著,陸玉韻就當做他已經收下這些了,也怕他再拒絕,連忙揮揮手道彆:“那就這樣,我走了,再見!”

.......想說點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說不出,祁景曜抱著那堆果子,安靜地回到了自己的居所,把它們放在之前自己買的那堆旁邊。

盯了一會那堆果子總覺得不爽,

又把陸玉韻給的那些塞到角落。這才覺得舒了口氣。

他果然還是討厭陸玉韻,連他送的果子都看不順眼。

但是他看不順眼的陸玉韻卻在某次和他一起前往小秘境的時候,遇見了身份不明的家夥,被印上了奇怪的咒文,人也昏迷不醒,被帶隊的師長抬著回去了。

本來這件事與他沒有多大關係的,隻是一看到陸玉韻手上那個黑紅色的紋路,他就控製不住地咬牙切齒,頓時想要把那個下咒文的人給碎屍萬段不可。

因為他這份不知從何而來的憤恨,他的行為模式發生了些許的變化。不再是陸玉韻總是來纏著他,而是他時不時跑去陸玉韻那裡轉一圈,防止什麼不知名的人突然出現而他不知道。

也許是他表現出來的這份熱切,很快定天宗裡傳出了他喜歡陸玉韻的傳聞,還說他和陸玉韻青梅竹馬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這種傳言愈演愈烈,甚至最後傳到了他本人耳朵裡,就連和光尊者也略知一二。

“景曜啊,玉韻是個好孩子,你要好好照顧他啊。”在某一日的教學過後,和光尊者看著自己一本正經的小弟子,忍不住打趣他,也是試探他的態度。

“師尊,怎麼連你也相信那些話?”正在練劍的少年頗為無奈,不得不解釋了一下,“弟子不喜歡他,我喜......”

哎?他有喜歡的人嗎?

壓下了差點冒出來的話,祁景曜皺著眉不太高興地說:“......弟子沒有喜歡的人。”

“原來是這樣。”恍然大悟的和光尊者點點頭,問了另一件事,“那你為什麼不告訴其他人這件事?關於你和玉韻的傳言可是令為師都差點當真了。”

“因為沒有必要。”向來孤傲不與其他弟子交流的少年言簡意賅。

他的確覺得沒有必要,等陸玉韻真的有道侶了的時候,這種無謂的傳言自然會不攻自破。

日子就這樣平淡如水般流逝,陸玉韻身上的咒文似乎一直沒有起作用,被風華尊者壓下效果之後變成了個普通的花紋奇怪的裝飾。祁景曜一直想抓住認定他會出現的人還是沒有蹤影。

在他入門的第五年,宗門大比即將開始的前段時間,他獨自進入某個小秘境,想要磨煉自己的劍刃,卻不小心招惹到了

更為強大的妖獸。雖然最後他還是成功打敗了它,卻受了不輕的傷,不得不缺席宗門大比。

嘖,他當時為什麼會一時興起,非得得到金邊蕊不可啊!躺在床上的祁景曜盯著桌子上的那個盒子,有點生氣自己那種奇怪的收集癖又在關鍵時刻犯了。

算了,現在後悔也沒用了。少年聽從了自己的想法偷偷從床上溜出去,想要看看宗門大比第二輪一對一的戰況。

宗門大比的確很精彩,出現了很多有天賦和修為精益的同門,也有很多值得一看的比賽。

但他環顧四周,總覺得少了個人。

少了誰?應該是個剛剛入門的弟子?是誰?

感覺自己記憶是不是出問題了的祁景曜忍不住拍了下額頭,想讓自己清醒一點。

“祁景曜!”有剛剛獲勝的人被人群簇擁著,推開了旁邊的人,興高采烈地喊著他的名字,向著他跑來。

是他嗎?他要見的人.......

一時之間心頭湧上了歡喜,眉目淩厲的少年站在原地眼神溫和起來,嘴角也勾起了。

漂亮的桃花眼、細長的柳葉眉、天真明媚的麵孔......是陸玉韻。

宛如一盆冷水從頭而下,他的心慢慢地恢複了平常的跳動,柔和的麵孔立馬變回了麵無表情:“......是你啊。”語氣平平,聽不出來喜惡。

“當然是我,不然還有誰願意搭理你這個傲慢的家夥。”目睹了這人的變臉,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樣的陸玉韻擰起眉,“你不是來看我的比賽的?這裡也沒有其他你熟悉的人了吧。”

懶得回答他的祁景曜敷衍地揮揮手,算作道彆:“我回去修養了。”

“什麼啊,那個眼神......難道把我當成誰了?”不太高興的少年回想著他的神情,嘀咕道。他摸摸一直被祁景曜忽視的妖寵,小聲抱怨:“他從小就這樣,是不是很討厭?雪球你說是吧。”

渾身雪白的妖寵“喵嗷”地回答了他,讓少年露出個笑臉。

祁景曜回去後因為私自出門被和光尊者狠狠訓了一頓,說是讓他之後不許擅自出門。他低著頭挨訓,心裡卻不太在意,畢竟......宗門大比也沒什麼好看的。

那次的宗門大比,最後是陸玉韻贏了。

但是不知為什麼,他贏下比賽的第二天,就失去了蹤

影。與他同時失蹤的,還有他的妖寵。

陸玉韻的師尊風華尊者震怒,派出了門下弟子去搜尋,卻很長時間一無所獲。作為定天宗裡被傳做和陸玉韻青梅竹馬、天作之合的一對,祁景曜傷好之後也立刻被派遣出去,尋找他的蹤跡。

但是在人修的地界裡,搜尋遲遲沒有進展,有時就連祁景曜都會想,是不是其實陸玉韻已經.......

如果真的是那樣,風華尊者一定會大發雷霆的,還是不會變成那樣的好。

在陸玉韻失蹤後的某一天,定天宗收到了一封來自妖修的婚禮請柬。

能從妖修那裡收到請柬本身就奇怪,更令人驚訝的是,婚禮的雙方一方是望月城的少主邵月,另一方居然是他們尋找了許久的陸玉韻。

收到請柬的當天,風華尊者就想要獨自前去營救弟子,卻被掌門攔了下來。掌門說,如果尊者被妖修纏住了,那玉韻不就危險了?至少得再帶個人去救玉韻。救出玉韻之後,他們才有理由光明正大地和妖修理論,再要求賠償之類的。

總之,是一套儘力不造成兩方開戰的法子。

本來這種人選應該是落不到剛剛元嬰的祁景曜身上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掌門也覺得他和陸玉韻暗生情愫,還是他們真的覺得雷靈根實力不錯,最後這個差事居然轉來轉去,變成了他的任務。

掌門命令不得不聽,他對妖修那邊也有些好奇,而且在宗門他總覺得有點微妙的不安,就像有人背著他去做什麼危險的事情了而他不知道。

這就算達成一致了,所以他跟著風華尊者上路了。

風華尊者的速度是很快的,但祁景曜禦劍的速度也不差。隻是稍微讓他有點壓力的是,偶爾風華尊者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隻會偷菜的豬,充滿了警惕與防備,還有一絲絲的......嫉妒?

風華尊者為何會是這副態度?有點茫然的少年不明所以,麵上還是端住了嚴肅認真的表情,沒有輕易詢問,下意識覺得會得到一個可怕的答案。

而到達了妖修地界的時候,滿頭白發的尊者凶殘的行為,真的讓他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