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獨自完成靈魂拷問與靈魂烙印,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對此,林感到非常滿意。
事實上不僅僅是她,一旁靜候的侍從們也沒有料到這樣的情形。
曾經的哀歎之主原先還是一副看熱鬨的姿態,抱著雙臂靠在一邊。
然而當那冰冷而殘酷的聲音在黑暗的囚室中響起,並以完滿的姿態畫上結束的音符時,他不可遏製地微微顫抖起來。
原本已經腐壞了的血液緩緩流動起來。
那個粗暴的、和優雅完全沒有任何聯係的半邊靈魂掙紮著想要跑出來,傾訴自己對這位“主人”的喜愛——這完全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的奇特生物,既仁慈又殘忍,明明還很年輕,卻帶著天生的深淵生物特有的狡猾與敏銳,一下就咬住了獵物最柔軟的喉嚨,優雅得一滴血也沒有濺出來。
他想“它”應該很少這樣親手料理獵物,不然不會花費如此漫長的時間才將獵物撕裂。
——但也正是這份生澀與天賦顯得格外吸引人。
哪怕頂著這樣和“美麗”完全無關的外表,也能感覺到其下無比美味的靈魂,讓人忍不住想要衝上去將它狠狠撕開……
手指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按到了唇邊,死死咬住,才不至於發出太過愉快的笑聲。
但是不行。
他想,必須要遏製住這種興奮,非常小心地掩飾好自己——不然會嚇到這位年輕的主人,影響到他們今後漫長的相處……
這樣想著,原本已經擴大到幾近扭曲的笑容又慢慢收回,變為最優雅的弧度。
一旁的領主之手卻是沒有注意到第二騎士的異樣,或者說根本懶得去關注。
事實上從林開始靈魂拷問開始,哈爾的目光就不曾瞬離。
倒不是怕林一個失手將這個人類弄瘋了,而是感覺到了一絲違和。
眼前的這個領主看起來有些陌生——雖然哈爾不是沒有見過林冷酷的樣子,但今天卻莫名感覺到有什麼不對。
然而這個念頭不過是一瞬,還沒等他細究,林就已經飛快地完成了“拷問”和“烙印”。
手法完美得恐怕連第一拷問師第拉法也挑剔不了。
而做完這一切,林就重新變成了豬精巫妖的樣子,看起來嚴肅而又滑稽。
仿佛感覺到了氣氛的凝固,她不安地轉了轉那個碩大的頭顱,轉向了她的領主之手。
不知道是不是哈爾的錯覺,他總覺得在轉過來的刹那,靈魂之火仿佛是紅色的……
可瞬間,那抹紅色就像是幻覺一般消失了,黑洞洞的眼眶中依舊是碧綠的靈魂之火。
“咳。”林下意識地乾咳了一聲,似乎想要打破這樣僵硬的氣氛,“你們如果想要誇我就直接誇吧——不,晚點也可以。”
“……”
“嗤。”
還是利維坦非常給麵子地笑了。
“……”雖然有人回應她很高興,但不是說好的要誇獎麼?直接笑場了是怎麼回事?
仿佛意識到大領主的不悅,第二騎士眯起了細長的眼睛,笑得十分得體:“您的語言與姿態讓我著迷。”
“……”為什麼這個聽起來這麼像沒營養的情話?
林直覺地忽略了這種奉承,轉而詢問她的領主之手:
“哈爾,你這樣子是不是有什麼想和我說的?”
“我……”哈爾躊躇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問題,“你為什麼留下這個人類?我不是說不可以,靈魂烙印什麼的也隨意,但是你做的‘那些事情’是不是有些多餘?”
林立刻就明白了,哈爾應該是看到了她對亨德裡克記憶動的手腳。
“利維坦,”她說,“你先帶我的新仆人出去一下——讓他好好‘休息’一會兒。”
利維坦露出些許遺憾的神色,但卻並沒有遲疑,而是非常禮貌地帶著身心俱疲的獵人走了出去。
“好了,接下來我們可以好好討論你的問題,”林看到那兩人完全離開後,轉向了她的領主之手,“你為什麼會認為我的動作是多餘?”
“如果你想要控製這個獵人,那麼靈魂烙印就已經足夠,為什麼還要去篡改記憶?第拉法難道沒有告訴過你?靈魂是一種極為精致細密的東西,裡麵所有的脈絡都有其存在的因果,連接著記憶、邏輯、意誌、情感……隻要觸動一點,就會影響其餘的地方,哪怕最完美的篡改,也可能留下不完美的痕跡,而這些不對的地方一旦為當事人覺察,就會無限放大,輕則引起記憶紊亂,重則……”
“等等,”林擺手示意哈爾停下,“你把事情想得太嚴重了,我接觸他的記憶的時候,是他自己反饋給我願意接受改造的。”
“但是……”
“那些東西對他來說太過多餘——雖然他獲得了什麼傳說中的武器,但很顯然,無謂的過去和道德觀至今依舊束縛著他,讓他寢食難安,無法獲得突破——哦,還很窮。他隻是想要某種解脫,而我需要他幫我做事情,所以丟掉那些無謂的東西,對他來說是件好事。”
“做事情?”哈爾愣了愣。
“對,我需要他代替我去那個你們稱之為阿瓦隆的位麵——我需要他作為我的代理人,穿行於兩界之中,攫取我們所需要的‘財富’,將勝利女神牢牢抓在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