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維爾指出。
他不知道這種身板一吹即倒,連護衛石像都沒準備的法師——到底是哪來的勇氣覺得自己可以在深淵裡麵獨行?
是的,誠然她的實力確實不錯——差不多比得上魔導學院資深魔導的力量,以她的年紀來看應當是十分的天才。但他們隊伍中也有一位能夠使用七節術法,一腳踏在英雄位階上的法師。
“法師怎麼了?”對方十分不忿,“我覺得我挺能抗的啊——而且真要找守護者的話,我覺得他乾得就不錯。”
順著女法師的所指,一個擦拭著白鐵寶劍的少年戰士抬起了頭。
舍維爾一照麵,不禁皺眉:先不說這個戰士個頭偏矮,身材也瘦,這相貌簡直和女法師看起來像是有血緣關係一般,都是那種平平無奇,過目即忘的臉。
對上舍維爾的目光,那少年戰士看了看女法師。
“他說隊伍需要招人,你要不要試試?”女法師問。
——等等,他什麼時候說需要招戰士了?!
舍維爾十分抓狂,開口就想拒絕。
“不,還是不要。”然而還沒等他開口,那個少年戰士已經搖頭拒絕。
戰士一開口,舍維爾就恨不得堵上耳朵。
那聲音如同鴨子一樣,應該是主人還在變聲期的緣故。
還有那土得掉渣的口音簡直是在平民中也不常見,應該是出身貧民窟吧——不然怎麼可能通用語說得那麼爛?
不,這還不是最過分的,最過分的是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戰士怎麼有臉皮說拒絕?
但是出於禮節,還有拉攏女法師的目的,他沒有直接反駁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戰士的話,而是語帶諷刺地反問了一句:
“你倒是什麼位階?值得我們招募你?”
“窩覺得我很強,很恐怖。還有,窩真的不加入你們……如果真有好貨的話,辣窩那麼強,為什麼不都歸窩?”
還沒等戰士話說完,舍維爾就能明顯感覺到,周圍先前還算熱烈的目光頓時冷淡下去,甚至有不少人已經低下了頭去,檢查身上的裝備。
他簡直要氣笑了。
然而金弓和傳奇冒險者的涵養和理智不允許他在一群烏合之眾麵前做出什麼特彆的反應。
他望向了邊上的女法師,甚至開始懷疑這是不是她故意給自己下的套,想要羞辱他。
然而女法師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重新拉起了兜帽,麵容完全籠罩於陰影之下。
也就是從那張平白無奇的臉從視線中消失的刹那,法師身上的其他奇特之處才倏然凸顯出來:
她手中握著的法杖乍一看隻是最普通的木杖,然而任何對魔力敏感的人都能感覺到其中隱隱透出來的生命之氣,仿佛無始無終;
而握著那隻法杖的手在手腕上掛著一串月長石編織成的手環——大小不算稀奇,但純淨程度簡直聞所未聞;
還有她身上的法袍,在完全兜上的刹那,直接將她個人的氣息隱匿至最低,如果不是站在她麵前,甚至很難感覺到她的存在。
舍維爾特地看了眼她左胸位置,那裡沒有任何銀線繡的暗紋,看不出位階,也看不出她所屬的勢力。
不過從剛才的對話來看,他更傾向於她不屬於任何勢力。
如此年輕又如此富有,魔力也很強大——大概是哪位大導師的得意天才弟子吧?
隻是好像沒聽說最近法師塔有什麼出挑的法師?
——算了,實在是沒必要勉強。
舍維爾淡了追究的心思,還是決定以交好的策略為主。
“如果您改變主意的話,可以隨時來找我,”他說,“至少在這片遺跡之中,我們隨時歡迎您的加入——您擁有我的諾言。”
“作為承諾的一部分,我可以附贈您一則很重要的、在高階冒險者當中才能獲得的信息,這片地方骸蛛隻會在暮刻和晨曦時分出現,出現在這片馬蹄形的甬道,當然這裡確實有些古怪,所以請您務必小心……”
“啊,謝謝,”對方語帶笑意地應了,十分禮貌,“為了回報您的好意,您也擁有我的諾言,如果什麼時候您改變了主意,歡迎隨時來投奔我。”
“我會考慮的,”舍維爾麵色不變,“不知您的尊名?”
“珍娜·木拉拉。”她的咬音十分清晰。
“好的。”舍維爾點頭,“我記住了。”
“我不是開玩笑,”應該是感覺到他話中的漫不經心,名叫珍娜的法師走近兩步,湊近舍維爾,用隻有對方才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道,“我非常認真。”
舍維爾本能地就想拉開距離,然而剛一抬眼,就撞上對方的眼:
明明是正常的黑色,卻似乎帶著某種更加幽暗的光,如同深淵不經意間投來的一瞥,帶著某種不祥卻充滿誘惑的意味:
——“總有一天屬於我的名將響徹整個世界,而強者必如暮色中的歸鳥一般紛紛落於我的王座之前,祈求我的恩典。”
——“那時候,歡迎前來親吻我的腳尖。”
它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