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多奇自然已經沒有心思去關注,為什麼這個降臨種的牧師居然還沒有離開。
他現在全副身心都在剛出現的這兩個家夥身上。
“你們是怎麼進來的?!”
這種情況實在是再詭異不過。
雖然這裡隻是葛多奇在暗影裂穀裡眾多的遊戲室之一, 卻也是巴洛爾賞賜給他的、葛多奇最喜歡的一個, 專門用來存放他最心愛的遊戲沙盒。
不, 最關鍵的問題在於, 這個地方雖然不能算是完全的密室, 但因為本身出於暗影裂穀內部, 裂隙複雜得足以讓任何智慧生物在裡麵繞到化成灰燼, 再加上流竄在裂隙間的影魔,以及西裡阿多設計的機關與秘術,想要直接進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更何況深淵魔物大多天生具有黑暗視覺, 在對方出聲的瞬間,葛多奇就看清了,他們兩個分明是降臨種的模樣——露出麵容的那個高個子的耳朵還有點尖,看模樣似乎是高階精靈的樣子。
——那種生物分明受不了一點深淵的氣息, 更彆說影魔那種汙濁的東西……
“就是這麼進來的啊。”邊上那個矮個子的女孩回答了, 聲音中透著理所應當,“Pa帶我過來的。”
“啊,我隻是鼻子比較靈而已, ”那個青年笑笑, “而且這附近有幾近枯竭的魔力井的痕跡——順著找很容易。”
高階法師,而且還是兩個。
葛多奇差點沒把他的尖牙給咬碎了。
如果是那樣的話,那麼西裡阿多那點小把戲確實攔不住他們——可是不對, 那些影魔——怎麼會一點動靜也沒有?
還沒等葛多奇想清楚, 青年開了口:“雖然很抱歉打攪了, 不過你確實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請問是什麼東西這麼有趣呢?”
“狂妄的家夥!”對麵完全不把葛多奇放在眼裡的態度終於激怒了他。
葛多奇張口就吐出一口黑煙,陰影落在地上直接化作兩人高的暗影魔物。張牙舞爪地朝著兩人撲去,氣勢之凶狠如同突然洶湧而起的洪水。
“臭。”矮個的女孩下意識地朝著青年背後走了一步。
“眼睛閉上就可以了。”
青年向前一步,伸手在撲下來的魔物上麵一招,然後那一大團可怖的魔物就像是遇到了狂風的濃煙一般就這樣消散。
不,不是消散。
葛多奇看得分明——雖然那家夥動作隱秘,但影魔分明是被他給吸入了身體裡麵。
“你……”
“你的看門狗看起來似乎很怕我的樣子。”利維坦感歎,“看來下回你還是需要找一些膽子大一點的。”
雖然他說的語氣聽起來十分誠懇,但落在葛多奇耳中卻無異於驚天霹靂:
這些影魔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也是他力量的一部分,可如果就這樣被輕易吸收了的話,那麼隻說明了一件事——等級壓製。
葛多奇雖然正麵的戰鬥力不強,但這樣上來就被壓製的情況卻是非常少見——除了眼魔巴洛爾……
他不敢再想。
——反正目的都已經達到了,再留無益。
念頭一起,葛多奇當即朝著下麵的沙盒撲去,打算帶上東西就走人。可剛一張口彈出舌頭,便感覺到舌尖上一緊。
他下意識地想要抽回來,卻感覺另一頭像是被釘住了一般。
他的三隻眼睛不約而同地轉向下麵,卻看到自己的舌頭像是被粘在了青年的手上一般。
青年眼睛對上他的,露出一個愈發溫和的微笑:“能不能把你的那個玩具給我看看呢?我剛才好像聽到裡麵有什麼動靜——聲音有點耳熟呢。”
“……”
“聽起來非常像一個我思念的人——啊,她離開的時間有點久了,所以我們都非常想念她,非常。”
“……”
“所以請您務必答應一個思念成疾的家夥的請求——”
(“不然您一定不想看到我為愛瘋狂的樣子。”)
最後半句話青年是用唇語說出來的,悄無聲息。
然而葛多奇卻看得極為清楚——是深淵語。
黑發青年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衝葛多奇露出一個飛快的、隻有後者才能看清的微笑,就像是漂亮的雕像上突然裂開的一道口子,扭曲非常,而那漆黑雙眸中的隱隱狂亂則如同風暴積聚的陰雲。
……
天色陰沉如鉛。
林有點記不清自己割草、哦不,割魔物割了多久。
開始的時候那一點興奮勁過去之後,她隻覺得頗為無趣。
開始的時候,這群魔物來勢洶洶,而她用槍尚且用得不是十分熟練,所以還有幾分新鮮勁兒。
然而時間久了之後,她就發現,這些奇形怪狀的東西除了數量多之外,其實沒啥大不了的,甚至還有點奇怪。
說它們沒智商吧,可它們確實知道要一擁而上,也知道她和斯塔圖手中的東西不是什麼好對付的;要說它們有智商吧,從開始到現在進攻的方式極其單調。
林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這群東西動作的軌跡大多固定,目標也十分清晰——像是由某種固定的、簡單程式操控的那樣,隻會“撲”和“咬”兩個動作。隻要目標還在,它們就和灑了金坷垃的草一樣除之不儘外,前仆後繼,永久循環。
如果換個人,大概就已經被這種數量戰術給拖垮了。
可現在的林還有斯塔圖就像是永動機一樣,並不會感到疲憊——隻是非常無聊罷了,不知道這樣的情況要拖到什麼時候。
倒是背後的薇薇安還會不時輕呼,偶爾提醒林小心——可林卻不忍心告訴她,其實除了有被耗死的危險外,他們其實啥事也沒有。
就在林擔心自己不知道啥時候就會刷得睡著時,頭頂突然傳來了一聲碎裂聲。
是的,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