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翼蛇少年不知道的是,對麵的“大祭司”已經快內傷了。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麵對雙眼閃閃亮地望著自己、一臉期待的翼蛇少年,“大祭司”隻覺得腦殼疼,哦,胃也疼。
不就是看了本日記麼?
怎麼就變成了這種父子談心、解決家庭內部矛盾的場麵?
她本來聽著對麵的傾訴,是覺得有點感慨:
這大祭司就是個渣渣啊。
這小翼蛇看起來挺乖巧的,得被忽略成什麼樣才成了這麼個幽怨的小可憐?
看著對麵淚花閃動的模樣,她不知道怎麼就有點心軟。
其實,如果按照這個大祭司的人設,大概能回一句“哦,我知道了”就不錯了。
不過林告訴自己,調戲之後變成這個場景也不是她願意看到的,更何況把對麵整哭了的責任裡麵,自己應該也有一半——哦不,三分之一。
雖然目前她頂著彆人的臉,但裡子還是那個十分負責的大領主。
既然如此就要勇於承擔責任,道個歉安慰一下什麼的簡直理所應當——至於大祭司的人設?
反正都崩得差不多了,也不差這一點了。
即便如此,林還是選擇吸取先前的教訓,小心翼翼地控製住自己,沒有說得太多,隻是摸摸頭,擦個眼淚什麼的。
可沒想到即使這樣,對麵依然哭得稀裡嘩啦——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淚以後,它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再盯著她看得時候,眼睛閃亮得像是有星星。
大領主的腦殼更疼了。
顯然,對麵期待她能再說點事什麼。
可她不是那種善於說漂亮話的領導者啊?她從來都是直接獎勵下屬的啊?
這裡直接獎勵來個抱抱什麼的顯然不行——大概會直接嚇壞對麵。
那還是隻有靠說的了。
糾結了一圈的大領主沉吟著開了口:
“嗯……你很好……一直很好。有那麼一句古話叫——如果上天,哦——神明,如果神想讓你乾大事的話,一定會先給你兩個巴掌,再抽你幾鞭子,讓你感覺到痛苦,之後才有甜棗吃。所以……”
所以冷暴力家中問題少年就是正常的?
這麼無恥的話連大領主·林這樣厚臉皮的人也實在說不出口,隻能訥訥哼哼幾聲,繼續保持沉默,留待對麵自行體會。
但顯然這不完整的句話還是起效了。
對麵的翼蛇少年露出那種仿佛獲得了世界珍寶般的激動。
他重重地點了點頭:“是的,我會牢牢記住您的教誨的!”
第一條教誨。
“唔。”林點頭。
而這個動作仿佛讓對麵的少年更加高興:
“啊,說到甜棗——風頌溪穀那裡的沙棗還有單心果剛剛成熟——多虧了您剛才的祝福……”
祝福?
林順著少年的目光落在生態球中發光的石階上,恍然。
大概通關那個連筆畫遊戲就能給這個領地一個保護和豐饒的祝福。
“老師,我們一起叫上老妮妮安他們吧?我來帶著他們就可以——啊,我們還可以多摘一些,一同獻給疾風之主——祂也很喜歡那些沙棗。”
……
孢子獸繞著祭壇的正中團團打轉。
黑白兩團影子徹底交纏在了一起——就像是它們共生獲取養分時那樣,各自的觸須都伸入彼此之中,交織成網。
它不敢強行將主人拽下。
某種冰冷的、充滿了憎惡的氣息正在飛快地接近,它能清晰地嗅到那種腥臭的潮水洶湧而來的味道
可不管它怎麼低鳴,正中的倆團影子都沒有任何反應。
而從剛剛開始,所有跟隨進入祭壇深處的白影,已經繞著正中一圈又一圈。
它們從先前不久開始就這樣一直站著,微微地起伏著,仿佛遵循著某種特定的節律,像是無聲的禱告。
那氣味已經越來越近,它們似乎一無所覺。
“嘰——嘰嘰!”
孢子獸又喊了兩聲,周圍的所有依舊毫無反應。
它蹭蹭蹭地在原地轉了幾圈,最後像是下定了決心那般,想要朝林的位置衝去,然而剛一動作,便在半空中定住了。
準確來說不是定住,而是被一隻手捉住。
它被那手掉了個個。
某種冰冷的、無機質的視線在它身上劃過,仿佛審視。
它顫抖著,弱弱地喊了一聲。
不知道為什麼,在層層疊疊的、像是泥土一般厚重的味道之下,它嗅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
它伸出觸須想要碰觸,卻被後者直接甩飛了出去,在石壁上摔成一灘。
做完這一切的魔偶重新將視線放在了祭壇正中,目標就在那裡。
[把那個小賊帶回來……殺死那個強盜……]
指令在他的腦中回蕩,如同蛇語一般讓人不安。
他無視撲過來的各種白色影子。他們在他麵前化成各種可怖的姿態,包括主人的樣子,試圖驚擾他,阻礙他,卻沒有絲毫用處。
“太弱了……”
他無意識地低語,轉眼便來到了祭壇正中。
目標周圍纏繞著奇怪的東西,和幽靈同樣白色的影子,黑白混在一起,像是流水之球那樣在半空中緩緩滾動,看起來十分和諧。
而他隻需要黑色的那邊就可以了——白色的那邊是阻礙,看起來十分礙眼。
——需要予以剔除。
這樣想著,他伸出了手去,眸中暗沉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