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不喜歡。”她打斷了他的抱怨,“不討厭的。”
“哎?”
他突然愣住。
“疾風……它很忙,所以不是故意不召喚你——它隻和現任的大祭司接觸。”
“啊……我……我知道。不,我的意思不是想……”
“想也沒什麼不可以。”她淡淡地開了口,說得他全身通紅,“追求力量並不是件羞恥的事。”
“我……我不是……”
“我不是在指責你……”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微微沉吟,“事實上我有件事情要拜托你。”
“啊?”
“我最近需要去見一個人,還需要做一些事情。但是我有一件東西,不是非常方便帶在身上——你能不能替我暫時保管一下?”
“當然,沒問題。”艾尼塔不知道話題為什麼突然轉了,但這是大祭司第一次這樣拜托他,也是第一次和他說這麼多話,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然後她遞給他一塊奇怪的石板——看起來好像是那個人類世界的施法者才會使用的東西。
“這是什麼?”
“這個東西……你可以用血和它訂立契約,獲得與領地溝通的強大力量,甚至主宰深淵的命運。當然除非萬不得已,在我回來之前,我並不建議你使用它。”
她看著石板的眼神有點奇怪。
像是厭惡,又像是無奈。
而當她將目光從石板移到他身上的時候,又多了幾分審視的意味:“你能替我保管好它嗎?”
莫名地,他從那眼神中看出了鄭重,不由自主地便點了頭。
“很好。”她露出了一絲微笑,“那麼我們一言為定。”
……
艾尼塔醒來的時候,還有些發怔。
夢中的景象交錯紛亂,連帶著同現實的分界也變得模糊。
他過了好一會兒才隱約想起來,自己先前來到聖壇的深處,目的是為了……給某個家夥做淨化?但是中間好像出現了意外,他直接失去了同那個家夥的精神鏈接,連帶著他也受到了波及……
啊,等等?
翼蛇祭司忽然有些反應過來,原本應該和他在一起的“那個家夥”怎麼不見了?
“喲,你醒啦?”身邊傳來輕飄飄的聲音。
艾尼塔趕忙轉身,才發現原來不是“那個家夥”不見了,而是它混到了他的同伴們當中——它看起來已經變得很乾淨了。
“咦?你的淨化……”
“是的,已經完成了。”它說,“這個地方很好——你們的先祖還挺靈驗。我感覺現在不錯,全身都很和諧。倒是你,我看你的臉色好像有點發黑,剛才一直在說夢話,喊什麼——嗯,大祭司?是做噩夢了嗎?”
想到剛才的夢,他又是一陣恍惚。
過了一會兒,才搖搖頭:“不,我……我好像做了個很長的夢。”
“具體的內容還記得嗎?”
“……不。”
“這樣子啊。”它說,“那你現在感覺如何?”
“很好。”
好得隻要一想起剛才夢中的感覺,就能隨時能微笑一般。
好得雖然無法具體追憶起夢中的細節,但是卻能夠清楚地知道,那種美好不過是夢罷了。
他低頭發了會兒呆。
等再抬起眼來,淡金色的眼睛中已經一片清明,看她的眼神也完全像是對待一個陌生人了,或者隻是普通的點頭之交。
“你感覺怎麼樣。”他問。
“我?”它點頭笑笑,沒說什麼,“我感覺好極了。”
它現在已經變得和他們一樣純淨——看樣子通過祭壇獻給疾風的禮物還是得到了認可。
在主持儀式的過程中直接因為意外昏睡過去讓艾尼塔感覺到羞愧,但看到對方完好無事,也著實感覺到了欣慰。
“——哦,既然你已經醒了過來,左右又沒什麼事情,那我就先出去一趟。”
“啊?”
它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直接伸出了手來。
它渾身上下依舊是霧朦朦的樣子,唯獨兩隻手異常清晰——那是一雙屬於人類的手。
雖然種族完全不同,但是艾尼塔依然從那雙手中感覺到了一種跨越種族的、超凡的優美之感。
其中一隻手上,有一點細細的、淡藍色的粉末。
另一隻手則空空如也。
在他的注視中,空著的那隻手指尖一撚,如同花一樣綻放開來,然後變出了一隻骨白色的蜘蛛。
它將藍色的粉末撒在蜘蛛的身上,輕輕“嗦”了一聲:
“來,乖孩子,告訴我那個叛徒跑到哪裡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