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飛快地伸手,想要使用漂浮在傳送陣上方的通訊水晶。可就在他即將碰觸到的刹那,一麵透明的風牆直接攔住了他的去路。
[Miem.](順從我)
冰冷咒語響起。
葉利沙還來不及張開背後裝飾的羽翼,便被升起的灰霧綁了個結結實實摔在地上。
拐角後麵,曳地的衣袍發出沙沙的輕響,如同某種冷血生物的鱗片摩挲著地麵,帶著某種毛骨悚然的意味安然接近。
葉利沙掙紮著想要擺脫,可越是用力,那灰霧便越是緊繃,緊得幾乎要嵌入他的皮肉之中。
他忽然就覺得這副皮肉有些礙事,如果能直接放棄的話,也許他就能夠甩脫這個束縛?
可還沒等他動作,便被整個提了起來,懸在半空中,根本無從用力。
他在半空被強迫著轉了個半圈,然後對上了一雙黑洞洞的眼眶——裡麵跳動著冰涼而穩定的靈魂之焰,那種介於藍綠之間的顏色看起來邪惡極了。
“看我抓到了什麼,”它說,“一隻烤乳豬?嗬。”
……
她的領主之手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看起來笑得格外邪惡,就像一隻真正的反派。
哦,巫妖本來扮演的應該就是反派角色。
不過這不是聽故事的大領主關心的重點:
“所以後來呢?卡卡沒事麼?你讓他直接進白袍的實驗室,然後自己就去查看情況,這……”
“沒事的,”哈爾收起了那種冷颼颼的笑聲,“那個年輕人非常聰明——他潛質很好,有機會成為一位大巫妖。”
“那……”
“既然我都已經回來了,那就說明沒有問題——至於卡卡,他應該也沒事。不過如果你想問的是做新的‘監視者’的材料的話……”
“嗯?”
“我們的運氣很好,那會兒正好有一隻‘非常邪惡’的巫妖送上了門來——用你的話來說就是‘想睡覺就有人送枕頭’吧,然後我就把它處理了一下,送給菲尼克斯當禮物了。”
聽起來是個圓滿的結局,可不知道為什麼,林總覺得有點意猶未儘:
“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就回來了。”
“哦……”大領主發出了失望的聲音,她總覺得哈爾的這個故事有點爛尾。
“總之,安緒爾那裡的麻煩應該是暫時解決了。”巫妖說,“以後你遲早還會再碰上菲尼克斯——安緒爾的地位有些特殊,暫時可以不用管它們。”
這樣說的時候,他們不約而同地朝著舍娜莎的方向看了一眼:它已經恢複了原本的樣子,大概是因為剛消耗了一輪的緣故,甚至看起來有些發灰,像是一隻死氣沉沉的魚眼珠子。
“等等,那現在音之丘……”
大領主總算想起來領地事務的優先級。
“你自己過來看看吧。”
巫妖起身,引著她一同朝這座小浮島的邊緣走去。
林朝下看了一眼,然後她看到了曾經因為白骨離去而變得漆黑的荒原再度變了顏色——這一次是染成了鮮紅的顏色:
火焰的野草還一樣地鋪陳開去,占據了浮島下方的大地。巨大的火藤搖晃著上升,在半空中不斷晃動著,尋找著可以攀附的對象。它們像是上古海怪的觸手一般,一旦吸住最下方的浮島,就開始瘋了般地化成更細的藤蔓鋪散開來,仿佛想要將獵物拖入火海之中。
大地紅得仿佛在燃燒,而那刺目紅光遠遠地反射到她那翼龍的身驅上,給她染上了某種血一般的色調。
“歡迎加入領地戰爭,我的大人。”
她的領主之手說。
而幾乎是同一時間,她腰上的拜耳草也叫了起來。
……
菲尼克斯發現自己被打劫了,巫妖生涯中第二次。
書房中,所有的傳送卷軸都沒了,連帶消失的還有一些他的筆記以及導師留下的資料。
而那個膽大包天的嫌犯怕他不知道一樣,還換上了等量的、自己做的筆記,哦,還有當初導師留給嫌犯的另一部分資料。
看這意思,就像是在無聲地告訴他:
這不是打劫,隻是交換學習資料而已。
他不動聲色地翻了翻,然後發現資料的價值確實大致相等,新補的那些甚至還要高一些——他很快就想明白,多出來的那部分價值,應該是給卷軸的報酬。
真是一點便宜都不給。
新收的弟子被拖到了書房被打得奄奄一息,骨頭都碎的差不多了,這個狡猾的嫌犯利用它炸開了門口的結界。
總算嫌犯對人類那慣有的、愚蠢的憐憫還在,沒下死手。他甚至在一旁留下了修補用的材料,裝了滿滿的一個儲物袋。
菲尼克斯不用數都知道,肯定比實際需要的材料要多那麼一點點。
而在招待客人的茶幾上,擱著一隻光溜溜的惡魔頭骨,眼中靈魂之火穩定得如同凝固。邊上是一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樹藤編的巨大果籃,一半是新鮮的沙棗,另一半則整整齊齊地碼著一堆清楚乾淨的、亮晶晶的皮肉。
多出來的部分肉片和沙棗在一旁擺成了一個愛你的形狀。
手法比曾經的那個共犯差了不少——至少這個心畫得實在不怎麼樣,但貴在認真,和先前的那些布置合在一起,處處可見感情真摯。
白袍巫妖被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