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洛爾估算了一下領地之力剩餘的時間——不足一刻,如果強行延長自然可以,但是消耗的魔力恐怕不足以應付接下來的變化,尤其是對麵的這隻魔龍看起來相識瘋了一般。
巴洛爾單打獨鬥的經驗堪稱豐富,甚至可以說他絕大多數的經驗都在於此。他知道,像這樣瘋狂的進攻往往持續的時間不會太久,如果硬碰硬沒有半點好處,但是如果能夠拖延迂回一些,那麼等拖過了這段狂暴的時間,自然就是反擊的時候。
今天的戰績已經是和這隻該死的魔龍交手以來前所未有的好。
說起來,原本的打算也隻是在正麵戰場實驗魔導武器的威力而已。從實驗結果來看,領地軍團的交鋒之中,對麵的元素生物已經不足為懼,唯一需要解決的也隻有魔龍而已。
在沒有把握將對方首領一擊斃命的情況下,直接暴露秘密武器的做法並不可取……
眼魔晃了晃那些裝備在尖刺上的浮空炮,又看了眼背後已經收入囊中的第一元素平原。
“撤退。”巴洛爾對半巫妖說。
“可……可是大人……”西裡阿多結結巴巴,“現在的形勢很好——那隻魔龍並沒有注意到這裡,您其實完全可以……”
“我說撤退,”巴洛爾說,“我比你更想直接炸飛那條龍的腦袋,但是我也比你更清楚,那個該死的家夥的皮到底有多厚。”
浮空炮殺不死一條巨龍。
巴洛爾很清楚,再多的浮空炮也不行。
他咂了咂嘴,回味了一下先前剛剛使用魔導武器時候的、那種如同撕開獵物柔軟腹部的美妙感覺。
他可以選擇靠兵力一點一點磨死對方,用漫長的耐心去獲勝——但是他忽然就不想這麼做了。他想要享受那種瞬間把對方踩在腳下、血肉橫飛的快樂。
巴洛爾想起了以前半巫妖的勸告,還有柱之導師莫比·迪克對他說的話:
“大人,力量隻是力量,從來沒有內外之分。”
他說得很對。
巴洛爾想,差點都快忘了,以前在暗影裂穀掙紮著生存的時候,他根本就不再在乎變強的手段。
他喜歡壓倒性的力量。
那麼何必在乎所謂的力量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呢?
總歸都是他的東西。
莫比好像告訴他,說有個非常美妙的禮物要送給他——足以殺死黃昏巨龍的禮物。
眼魔巴洛爾有些期待了。
他不介意再多等那麼一會兒。
……
葛多奇接到撤退命令的時候,差點沒被瞬間轉向逃竄的魔物給踩扁了。
除了憤怒之外,他的心難受得像是在酸液中泡了三天三夜。
曾經短暫合作的西裡阿多直接拋棄了他,轉而去和那個人類的柱之導師混在了一起,根本就沒有邀請他一起享受巴洛爾大人的恩寵的意思。
雖然是巴洛爾大人的親族,但葛多奇更像是一隻肉體發育完全畸形的眼魔——他也能變大變恐怖,但體積在深淵魔物中來說,依舊是太小了一些。曾經他依靠巴洛爾大人給的寶貝迷宮在暗影裂穀過得十分快活,可現在那個迷宮沒了,他如果還想為巴洛爾大人服務,就隻能依靠寄生於更加強大的魔物來獲得強壯的肉體。
但是真正強大的魔物往往非常警惕,可不夠強壯的他又看不上。
葛多奇試著勉強寄生過一隻地龍——但這種生物的腦容積實在是太小,葛多奇進去之後覺得整個人都快窒息了。
他是真的不適合進攻型的戰鬥。
葛多奇感覺到了鬱卒。
巴洛爾大人應該也是知道這一點,所以把他分配在了三線的軍團之中——周圍全都是烏合之眾,都是巴洛爾俘獲來卻還沒來得及完全馴化、並給予力量的魔物。
巴洛爾把這些東西交給了葛多奇,大概隻是為了讓後者代為照看,毫無看重的意思。葛多奇也懶得領導,隻是像一隻看著畜牧的看守一般,不遠不近地跟著。
葛多奇心裡自然清楚。
當務之急,他需要儘快找到一個合適的寄生體,擁有強壯的身體,適應當下的戰鬥,爭取早日重獲巴洛爾大人的青眼。
現在就是一個好時候。
魔物們紛紛逃竄,大多驚慌失措。
葛多奇一邊小心地躲避著可能的誤傷,一邊觀察合適的身體。而很快地,他就瞄上了一隻石像鬼——它被咬掉了小半隻翅膀,傷得不輕,很快就落於同族之後,落到了他的隊伍之中。
葛多奇不動聲色地貼了上去,身子逐漸縮小,變成一枚小小的蒺藜,朝著那隻石像鬼後頸凸起的脊柱,猛地就紮了進去。
可預想中的融合之感並沒有傳來——相反地,他像是撞到了堅硬的金剛岩般,瞬間撞了個頭昏眼花。
葛多奇有些發懵。
——這怎麼可能?
這種偷襲式的寄生幾乎沒有任何失敗的可能。
但現在這個情況顯然已經不適合再試。
然而他剛反應過來要準備逃跑,就被一隻爪子給牢牢地抓在了手中。
然後他對上了那隻石像鬼的眼睛,一隻灰黑,是石像鬼眼睛常見的顏色,另一隻則是那種狂亂的、頗為熟悉的紅:被葛多奇寄生的宿主,往往會這樣部分呈現出“眼魔”的特征。
“真是不好意思,”那隻石像鬼說,“這副身體我已經要了——或者也許我應該說,好久不見,葛多奇大人?您還記得我嗎?您曾經在我身體裡待過很長一段時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