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本來是想著好好休息一陣的——畢竟原來在另一個位麵的窩裡還有不少的遊戲等著她寵幸。
雖然不管是深淵還是安吉利亞, 從來不缺少麻煩——也不缺少主動找上門來的麻煩, 但對她來說隻要躲遠點就行了。
——有本事跨星界來打我啊?
大概就是這麼個道理。
不過對於同她擁有契約的守衛們來說卻不是這麼回事。從她開溜以後,各種大大小小的呼喊怨憤就從來沒有聽過。
守衛們自然是無法主動強製與她聯絡的,但其實她都能感覺到——或者說在她的電腦啾啾上, 顯示出來的就是各種轟炸式的信息。
什麼“噗嘰大人嗚嗚嗚嗚嗚”“大祭司嚶嚶嚶嚶嚶”簡直是家常便飯, “再不會來就彆回來了”之類的也聽得耳朵都要出老繭, 已經曆經各種柔情冷淡攻勢的現·深淵之主根本就是巋然不動,直接關掉彈窗就可以了。
不過也有比較特殊的,比如就連菲尼克斯都會發個類似“如何提高學習效率的十種方法”之類的雞肋傳銷帖,斯塔圖也會來條沒有任何內容的空白信息,林卻從來沒有收到過任何來自“利維坦”的消息。
簡直就像是最後一戰之後消失了一樣。
當然, 消失是不可能消失的,這點她很確定。隻是擔憂的念頭一旦起來, 立刻就有些坐不住了。
所以浪了一陣子之後,遊戲庫存還沒有清掉三分之一,還是隻能老老實實地回去。
回去的兵荒馬亂不提, 深淵新主的重臨自然還是引起了好一番轟動——正麵的。
當天她的守衛與部下們就準備了好大一出歡宴迎接她——沒有邀請其他的大惡魔或者彆的什麼人。
具體當晚吃了什麼林已經記不太清了。
之記得各種精致的吃食如同珍寶一般琳琅滿目輪番獻上,符合她口味的美酒在各種各樣的手裡斟好又送到她麵前,水一般地灌入她的口中……
而林的胃口雖然不錯, 但酒量卻著實一般——至少在她不打算用什麼特殊的消化能力敗興的情況下,確實算不上太好。
就這樣,昏天暗地的一通胡吃海喝之後, 林成功地忘記了她回來的目的。
而等她宿醉清醒以後, 就發現了事情似乎變得很是不妙。
首先, 她覺得身體有點不太對——當然不是不舒服,而是因為神清氣爽太舒服了,所以就有點不太尋常。
然後很快,她就發現似乎所有的守衛都在躲她。
魚人的目光就彆提有多幽怨了,艾尼塔更是看到她就臉紅不已,那幾個矮人人類則是看到她就使勁咳嗽,然後轉移目光轉移話題一副勤勤懇懇工作、仔仔細細做人的模樣。
她隻覺得一頭霧水,去問領主之手,不想遭到了更加冷淡的待遇。
“不要在這裡礙手礙腳。”巫妖的回答十分冷酷,然後直接調出了大概有山高的一堆卷軸,塞到她的懷裡,“這些都是歡愉之城——還有北地有頭有臉的大惡魔的邀請,吃完以前不要回來。”
“我為什麼一定要去?”林奇怪。
“就當是給我減輕政務吧,”巫妖說,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冷笑一聲,“你不是很喜歡喝很喜歡鬨麼?那就去喝個夠吧。”
說完也不再解釋什麼,直接將她“請”了出去。
林隻覺得這一切更不同尋常了,當然,她從這不同尋常的氛圍中,摸到了一絲熟悉的味道——在全世界都譴責她的時候,向來不算太高調但也絕對不落人後的利維坦跑哪兒去了?
說起了,那天的歡宴應該就出自他的手筆——不過他本人好像根本就沒出現過……
等等,真的沒出現過嗎?
仔細回想當晚的情形,有什麼片段一閃而過:
喝到起飛的時候,她一直喊著要人跳舞跳舞——最後好像是有人跳了來著,跳得還很好——哦,那個優雅的模樣應該就是利維坦,他還帶著她一起轉圈圈……然後她開心了,一開心就直接……直接親上去了?
——不會吧?
林震驚了。
她首次對自己的節操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不過懷疑節操歸懷疑節操,林從不懷疑自己的感覺——那種親了以後現在想起來還有點心癢的感覺。
隻是感覺什麼的,單向的從來都不作數。
從她想起來的片段,到利維坦的反常看來,他應該是在躲自己——像是十分嫌棄她的樣子。
啊,想想也是嘛。
剛打完仗,利維坦算是受傷最重的一個——她不聞不問也就罷了,直接跑路,也難怪彆人不想理她。
回來以後啥事沒做,直接先親了再說——真是太唐突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她覺得自己很有必要找利維坦好好聊著。
隻是硬著頭皮一打聽,就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利維坦他度假去了——好像去了北邊。”
根據艾尼塔提供的線索,利維坦的行蹤也算不上是太詭秘。
北麵嘛,霜巨人的聚集地,還有不少上古 魔物,利維坦應該是去旅遊了。
林是這麼想的。
沒有人會喜歡旅遊時間被人打攪。
以己度人,林認為她應該在對方回來之前,好好利用這段“被各種嫌棄所以閒得沒事做”的時間,準備點禮物什麼的。
這樣才能在利維坦回來的時候,給他一個驚喜。
驚喜嘛,總歸是能讓人高興的。沒準一高興利維坦就不躲她了,然後他們就能一起談點“正事”。
可到了準備驚喜的時候,大領主就犯了難。
利維坦的喜好,取悅起來說容易也容易,說不容易也不容易。
高階精靈的血統賦予了他對精致、美好事物的偏好,尤其是那些工藝極佳的東西,往往都能得到他的青眼。
但相應地,作為一個資深的收藏家,利維坦的眼光可以算得上是高得嚇人。
林也收集東西,但方向卻完全不是一個,那些藏在時沙之海的碎片雖然有趣,但是如果說是拿來送人……
林想象了一下,她把自己最喜歡的那間破神廟送給利維坦的情形,覺得還是不要這樣做比較好。
“所以你們有什麼想法嗎?”
林最後還是決定問一下專業人士,有著半精靈血統的舍維爾,還有矮人工匠。
“關鍵是您有什麼想法。”
前矮人國王的回答很是直接。
“漂亮的——越漂亮越好的……”
“什麼?” 白堊的矮人問。
“我要是知道是什麼的話,還問你們做什麼?”林迷惑。
於是雙方大眼瞪小眼半天,也沒能繞出個結論。
最後還是舍維爾看不下去了。
他本來不打算參與——但是深淵之主許諾說,如果有好的方案的話,就帶他去安吉利亞見薇薇安,給她一個驚喜,條件相當誘人。
“您為什麼不考慮一下寫封信——剖白內心的那種呢?或者一首小詩也好。”他說,“沒有什麼比感情真摯之物更能打動人的了。”
真是好辦法。
深淵之主當場就批了他的假期並保證如果方案有效的話,假期就變為定期的。
隻是願望是美好的,真正操作起來的時候,林就想起了一個已經被她遺忘了很久的事實:
——熱愛學習的深淵之主在作詩方麵的天賦幾乎為零。
雖然好像有很多想寫的東西,但是一付諸筆尖的時候,就怎麼也寫不出來。
她甚至為了尋找靈感,親自跑到了哀歎泥沼的宮殿裡,窩在利維坦為她準備的那個水母靠墊上,努力作業。
然而在抓耳撓腮了整整三輪、甩壞了十支骨筆、浪費了不下二十張染色信箋之後,她終於還是放棄了。
尤其是在她招來了宮殿裡最貌美、歌喉最好的娜迦,讓她唱了下自己好不容易擠出來的幾行句子之後,林覺得還是不要這麼做比較好。
——啊,好氣。
於是很不高興的深淵之主換了個外形,變成了一隻米諾陶的模樣跑去了歡愉之城,找魔物打架去了。
這一打就是興致勃勃昏天暗地不知疲倦。
她算是感受到了真人格鬥的魅力。
本來還想再繼續下去——不過很快,思假心切的舍維爾就給她帶來了最新的消息:
利維坦回來了,似乎還帶了不輕的傷,當然回來的消息本身便是極秘密的。
——這是怎麼回事?
林也沒了玩的心思,第一時間跑去了哀歎泥沼。
而等到見了利維坦的時候,才知道舍維爾說的一點也不誇張。
林見到利維坦的時候,黑發青年坐在她常坐的那個水母墊子上,腰部的位置有絲絲黑色的血滲入水中。
“你受傷了。”
“您受傷了?”
兩人開口見麵的第一句話驚人的相似。
接著便是一陣沉默。
也不知道是太久沒有說話,還是開場不好——雙方一時都有點接不下去。
利維坦如同往常一樣,也沒有說什麼,而是非常體貼地微微一笑,自行解釋:“在北地遊覽的時候不小心磕著了而已。”
撒謊。
那個傷口的味道不對——肯定是中毒了。
林也沒有直接戳穿,隻是看著利維坦不說話。
“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黑發青年指了指一旁水球中裝著的各種藥劑,“您看,我可以自行處理的——倒是您……”
“打了點小架而已,”感覺到利維坦又要岔開話題,林便直接輕描淡寫地接了,“不是我的血——我來給你處理吧。”
說著,她便非常自然地走上前去,從水球中取了藥劑,然後盯著利維坦看。
她不動,他也不動。
最後在她仿佛格外堅持的目光中,黑發青年輕輕歎了口氣,也沒再說什麼,而是略略背過身去,直接拉開了袍子,一路脫至腰際,露出了流暢優美的肌肉線條——在黏連著衣物的傷口撕開的時候,他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動作優雅閒適得好似彈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