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京都是規矩為上,除了少不更事,長大後她鮮少有這麼失態的時候。
“小姐!”綠荷從車廂裡出來,一手拿著厚厚的外氅,另一手抱著湯婆子,匆匆忙忙跑下。
這大冷的天,小姐一定凍壞了。
沈瑜卿直到抱住熱熱乎乎的湯婆子,她才發覺自己都要凍僵了的手。
“小姐快上馬車吧,奴婢備了熱茶。”綠荷周到,想得全麵,雖性子軟了些,但是體貼入微,故沈瑜卿才擇她跟來。
沈瑜卿點點頭。
側身過去時,魏硯還站在原來的地方,也沒動。
她走了幾步,忽而停住。
綠荷狐疑地喚她,“小姐?”
沈瑜卿拍拍她的手,抱著湯婆子走到魏硯麵前,她四下環視一眼,又近了點,到他肩側,放輕音,問出心中的疑問,“王爺為什麼相信我就是行乙?”
跟隨魏硯的兵卒離得遠,她聲音低,隻有魏硯能聽到。
風吹得大,魏硯隱隱覺得鼻翼下有清幽的香,他沒看她,漫不經心地答,“柳先栗不敢騙我。”
沈瑜卿被他一噎,倒是再問不出來了。
直至她上了馬車,魏硯才扯過韁繩,躍到馬背。
還有一點,他見過她,不過當時她鬥笠掩麵,聲音蒼老嘶啞,實在不辨男女。後來軍師患病,他尋了多年,各地都去過,唯有漏一地,上京。
厲粟張禾一行人也駕馬而至,其實他們早就跟上了,隻是不敢近前。
遠遠地看,不知王爺和王妃在說什麼,兩人都下了馬,然後從他們的視角看到兩人抱在了一起。
厲粟像是見到什麼驚悚的大事一樣,興奮地嚷嚷,“兄弟們,咱漠北是要有小霸王了!”
張禾噎他,“你小點兒聲,讓王爺聽到有你好受的。”
“怕甚!”厲粟說,“王爺對咱好著呢,現在又有了女人,正是意氣那個啥發的時候,說不定還能賞咱酒吃!”
張禾不接他茬。
厲粟嘿嘿笑了兩聲,小聲嘀咕了句,“當初一眼見到王妃,咱就看出和王爺般配得緊。”
張禾砸吧嘴,“也不知當初嘲笑王妃小姑娘的是誰!”
沈瑜卿坐在馬車裡待得無聊,風吹得車簾時掀時落,她眼瞄向車窗外,醒柳跟在馬車旁騎馬看護,其餘都是從上京帶來的護衛。
那個男人並不在馬車附近。
沈瑜卿側靠著,眼前浮現出他抱刀而立的影子。
粗魯地扛她,讓她聽話,說想趕她走輕而易舉…
怎麼會有這麼無法無天的人。
真是肆無忌憚的地頭蛇。
沈瑜卿氣悶,她早晚有法子治他,挫挫他的銳氣。
從小阿爹就說她女兒家性子要柔婉溫順,可她偏不知像了誰,上樹爬牆一樣沒少乾過。到大了知道收斂才養出些心性。
阿爹推藥有方,被冊封吏部尚書,官居一品,在世家中可屬地位為高。她天資聰慧,書院功課不論文武一直都是一甲,還沒什麼能讓她犯難。
以前沒有她辦不成的事,以後也不會有。
阿爹還在等她,她總會有法子馴服這隻滿身野性的獸,帶他回京。
沈瑜卿放下湯婆子,緊了緊外氅,彎腰一手去掀開車簾,眼似是不經意看向行隊前騎在馬上的凜凜人影。
她抿抿唇,“醒柳,給我備一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