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硯笑意收斂,抱臂靠得懶散肆意,“沒有你的藥,那些人現在應恨不得死了。”
他下手沒輕過,隻會給他們留一口氣,生不如死。
沈瑜卿眉梢跳了下,他身上尚有鮮紅血跡,仿佛一半是修羅身,如墮地獄。
她沒見過比他更狠的。
“漠北與上京不同,這種草藥難得,來時我製的不多,都是防身用,現下隻剩了一枚。”沈瑜卿實話實說。
魏硯信她,點點頭,“你留著吧。”
沈瑜卿瞥他一眼,“我也沒想過把最後一枚給你。”
魏硯被她這語氣弄得發笑,牽唇幽幽道“不是也給了最後兩枚中的一個?”
“那不是給你的。”沈瑜卿正色。
“嗯?”魏硯看她。
“我想與那些犬戎細作單獨問話。”沈瑜卿說。
麵刻刺青,殺戮成性,這些人她找了許久。
“問什麼?”魏硯問。
他以為她今天嚇著了,回去會好好休息,想不到還要提這種要求,可真是膽大。
沈瑜卿抿唇,想了下才道“他們臉上的刺青是特有藥材所致,我倒覺得有趣。”
魏硯盯了她一會兒,忽而笑了,不去探究其中真假,懶洋洋地閉上眼,留下一句,“人醒了給你安排。”
…
馬車停在刺史府,綠荷才得知茶舍出的事,急急忙忙帶人出來要去尋她,就見人已經下了馬車。
她上下打量沈瑜卿,看她完完整整,除了發髻稍亂其餘沒出大事,一顆七上八下的心終於落下,眼眶一紅,沒忍住哭了出來。
沈瑜卿有點疲憊,撐著笑道“傻了?”
綠荷擦擦眼淚忙過去扶人,見又一人從馬車裡出來。看清那人的臉,她一呆,王…王爺?
王爺竟然和自家小姐同乘馬車回來了。
她不敢多問,扶沈瑜卿入刺史府,去了安排好的客房。
張禾厲粟下馬,魏硯吩咐他們先去地牢看著,人醒了立刻來稟。
兩人得令打馬過去。
魏硯緩步入門,身後跟著薄文星。
雍城細作潛藏多月,前些日子有了線索,魏硯才帶人趕至離頤,不料原是雍城軍所內出了奸細,才漏掉這麼多人。百密必有一疏,如今入冬,關外少糧,犬戎人亦不會就此罷休。
奸細被扣押到地牢,薄文星稟完正事,多補了一句,“下官已知會了李郎中。”
魏硯說,“不是大事,沒必要再折騰,叫人回醫舍看著。”
薄文星似是習慣了,不再多言,躬身下去。
除去上郡,魏硯最常待的就是雍城。這裡臨關,爭亂多,要他處理的事也多。
魏硯熟門熟路地進院,遠聽幾道喧嘩的人聲,腳步停下,側頭掃了眼,瞥到一抹高挑人影,他皺眉,轉而哼笑一聲,拇指抹了下嘴角。
竟把她安排到自己臨院了。
雍城刺史府頗大,主要為魏硯留宿時用,他的院子臨近都無人住。
此前薄文星給沈瑜卿準備了兩個院子,一離魏硯近的,一離魏硯遠的。他不知王爺對這位上京來的王妃是什麼意思,故而先觀察。見王爺頗為在意,才將王妃的院子挪到近處。
對於沈瑜卿住哪,魏硯無所謂。
他入屋先解了革帶暗扣,摘下貼身護甲,又將胡服中衣脫了,露出精壯的胸膛,寬厚的肩,肌肉結實,肌理流暢分明。呈倒三角形的脊背,腰線微凹,力量感十足,猶如健碩奔騰的豹子。
在他脊背向下,腰窩處,有一道刀落的傷。血止住,卻尚未結成痂,刀口長且寬闊,鮮紅無比,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