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禾進來稟事,前腳剛踏進門,尚沒近前,就聽到一聲清麗的嗓音,待他聽清那三個字後腳步僵住,嚇得麵上發汗,脊背都涼了。
這是自王妃口中說出的話,還是對王爺說的。
他跟了王爺這麼多年,除了那些已經死了的關外敵寇,從沒見過有誰敢當著王爺的麵罵他。
張禾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垂頭在後麵默不作聲地裝死,黝黑的眼睛閉緊,隻希望王爺萬萬彆注意到他。
魏硯黑著臉盯著麵前不甘示弱的女人,她來得急,發絲亂了貼在臉上。眸子濕漉,噴著怒火,纖瘦的身形氣勢十足。
他磨磨牙根,竟被她氣得笑了。
他轉眼,銳利的目光射向後麵裝死的張禾,張禾縮縮脖子,立即會意,帶著兵卒退了出去。
空曠的鐵門裡隻剩下兩人。
密閉的空間沉悶壓抑,地上血腥味愈加濃重,牆頭的火把忽明忽暗,冷靜稍許,沈瑜卿後知後覺方才太過魯莽,一時失了分寸。
她強撐著,眼看向他。
忽地那人長臂伸展,腰間一痛,天旋地轉之間,後背猛地壓到牆上,力道蠻橫,她嗆了一嘴的土,呼吸猛促,有些喘不過氣。
魏硯手臂橫著,壓她的胸口。
“你瘋了!”沈瑜卿胸口悶痛,她皺眉,右腿一抬,就要朝他踢去。
魏硯警覺,兩腿一並將她壓住,兩人貼得嚴絲縫合。
沈瑜卿被他禁錮得厲害,知道再掙脫不過後乾脆放棄,眼瞪他,又罵了一句,“卑鄙!”
魏硯勾唇,略低頭,兩人幾乎鼻尖相觸,他呼出的灼熱吐到她臉上,她呼吸急,紅唇一張一合,甜膩的香繞了他滿身。胸脯隨著她的呼吸起伏,他眼垂下,一瞬又轉開。
“暴.亂剛退,他們正興奮當頭,生怕找不到人耍弄撒氣,你現在去,就是任人宰割的魚肉。”魏硯看入她的眼,“犬戎人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他們上了一次當,想要再引一次,除非你想把自己搭進去。”
沈瑜卿不再掙紮了,心墜了墜,明白他說的道理,這件事確實是她心急魯莽。但此時情形,她的驕傲讓她難以低頭認錯。
她彆過眼,“你先把我放開。”
魏硯似是聽到好笑的笑話,“放了你,我找罵?”
話雖這麼說,他手卻鬆了點,讓她呼吸至少沒那麼費力。
沈瑜卿低低地喘息,被他一噎,抿了抿唇,問,“你想怎麼樣?”
魏硯忽然低頭,湊到她耳邊,灼熱的氣息鑽到她耳蝸裡,微癢,沈瑜卿眼珠一動,襦裙掩蓋的頸下竟生出熱來。
無恥!
她心裡暗罵。
“往後還老不老實?”
他低下聲,稍沉,淡淡的啞。
沈瑜卿暗中給他一記眼刀,咬唇不答。
心想也不知道是誰不老實。
魏硯腿下用力,腕肘撞她的肩,光挑脆弱的地方撞,沈瑜卿被撞得眼冒淚花,不禁齜了齜牙。
“說話。”他盯著她的眼。
無恥莽夫,沈瑜卿心裡連罵幾聲,心知此情形下去會對自己不利。她沉默了會兒,眼睫垂下,又掀開,眼圈有點紅,喉嚨輕滾出了兩個字。
那兩個字輕得像羽毛,不仔細根本聽不見。
紅了一圈的眼像將要待烤的兔子,魏硯莫名覺得好笑。
她看出她的不情願,知再逼迫下去隻會適得其反,鬆了力,但依舊沒退開。
緊繃的氣氛卸下,他才感到掌下的柔軟,隔著厚厚的外氅,不如那夜隻隔一層裡衣來得實在。
他垂下手,後退一步。
沈瑜卿理著弄亂的衣裳,唇緊抿著,眉眼透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