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遠處馬鳴漸近, 馬蹄奔騰而過。
沈瑜卿伸手推了推他,魏硯看她一眼,才向後錯開。
張禾翻身下馬, 拱手抱拳,“屬下探查山裡沒有動靜, 猜想王爺是過山到烏落罕了。”
他不像厲粟嘴碎, 但見王爺蓬發不整的模樣, 和王妃在一起一天一夜, 總不能什麼事都沒發生。
再者,這一路王爺的心思他可琢磨著呢。
他猶豫要說什麼, 魏硯已經先開口,“守關那裡什麼動向?”
張禾立即回, “屬下叫人警醒著,還沒發現。”
“先回城。”魏硯說。
…
綠荷早等在氈帳外, 瞧見小姐打馬回來, 平平安安的, 立即迎了上去。
“小姐受傷了嗎?可嚇死奴婢了。”
“沒事。”沈瑜卿說。
受傷的是魏硯,不過他進了城先入了彆帳, 也不知有沒有找郎中看過。
魏硯入帳後,郎中隨即緊跟過來。
他解開革帶, 除了上身胡服中衣, 露出半邊臂膀, 肌肉緊實,線條流暢, 隻肩後受傷處血肉模糊, 實在嚇人。
郎中看見, 胡子一連顫了顫。
張禾進來稟報軍務, 看到王爺受傷,忍不住開口,“王爺,若論醫術怕是沒有人比得過王妃,您何不…”
魏硯斜睨他,張禾立馬收住聲。
自城外回來她便一眼沒看過他,哪裡像擔心的模樣。他總不好再死皮賴臉地湊過去。
魏硯咧了下嘴角。
郎中見他猙獰的傷,愈發膽怯,不知該如何下手。
“王爺,這傷得重,即便處理完傷口也要多注意休息,萬不得再用力牽扯了。”郎中咕噥著胡語。
魏硯左耳聽著,根本沒入心。
…
沈瑜卿吩咐醒柳將涪陵置好,先去沐浴後換身衣裳,拭乾發,披了厚實外氅坐在榻裡。
如今有了涪陵最關鍵一味藥,其餘的便容易了。
算是辦妥一件事,沈瑜卿舒出口氣。
“小姐,奴婢熬了熱湯,您先喝口暖暖身子吧。”綠荷熬了蓮子湯,往常在上京小姐最是愛喝。
沈瑜卿攪著調羹,忽想起什麼,“上京有傳信嗎?”
綠荷道“小姐您忘了,這才過去小半月都不到,怎會有信過來。”
攪調羹的手頓了下,沈瑜卿目光微怔,轉笑,“是我糊塗了。”
小姐性子冷,很少笑,便是對行嚴先生才會露出些許笑意。
綠荷接過湯蠱,猶豫了下,想小姐不愛聽這話,倒底是沒說出口。
快至晌午時,沈瑜卿淺眠才醒。
她半闔著眸子,懶洋洋翻了身,隨口喚了聲綠荷,“幾時了?”
嗓音半低,又酥又軟。
沒等到人回應,先是聽到男人一聲低笑,“累成這樣?”
沈瑜卿半夢半醒,拿被掖了下,方後知後覺地撐開眼,看到魏硯揚笑的嘴角。
“醒了?”
沈瑜卿又看他一眼,冷淡地翻過身,“這是我的氈帳,你怎的進來了。”
魏硯看著她柔順散落的發,眼裡笑意不明,“在山洞裡不是抱我抱得緊,怎麼這麼快就不認賬了。”
“你有事?”沈瑜卿乏得很,沒心思和他爭辯。
魏硯說,“單子上的藥找得差不多了,再過兩日起行回上郡。”
沈瑜卿才有些動靜,半坐起身,梳了梳垂散的發,眼掀過去。
她隻著裡衣這樣坐著,他站在榻下看她,若有似無的曖昧。
“還有呢?”沈瑜卿又問。
魏硯舌尖抵了抵腮幫子,“沒了。”
“這事你可以不用過來。”沈瑜卿眼白他。
魏硯沒說什麼,雙臂環抱,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
清夢徹底被吵了,沈瑜卿愈發不耐,“你倒底還想說什麼?”
他胡服領敞著,肩上一圈白布,是才包紮好了的。
不知怎的,沈瑜卿竟覺得他眼底涼了下,轉瞬即過。
“郎中說這胳膊再晚就廢了。”他說。
沈瑜卿朝他胳膊白布看了眼。
他舔舔牙根,“關外不是生著氣要看?”
沈瑜卿被他問得莫名其妙,眼在他身上看了番,“你有郎中問我做什麼?”
她理開耳側的發,掩蓋住那時的失態,“當時沒入關,你自然是不能出事的。”
魏硯笑意沒了。
…
至夜時,張禾再進來稟事。
他總覺得後午王爺很不對勁,明是受了傷卻不知疲倦地去了牢獄又到城中巡視,訓起兵來比以往都要狠,他不敢上去說話。
入了氈帳,張禾將攜著的軍報呈上去,“王爺,厲粟來信了。”
陽關果然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