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公(1 / 2)

嫁到漠北以後 鍋包粽 16192 字 10個月前

他赤膊, 一身硬實噴張的肌肉,張揚著狂放不羈的野性。

“敢不敢驗?”魏硯手臂錮著她的腰,古銅色肌膚上斑駁著血紅的傷。

她僵了下, 看清他極為痞壞的笑。

指腹燙著,仿佛渾身都燒了起來。

“你下流。”沈瑜卿用力抽回手, 在他胸膛狠錘了下, 正砸到他的傷口, 力道中, 手心沾上了他的血。

魏硯淬不及防,忍不住悶哼一聲, 磨著牙根,“這麼狠?”

“算是輕的了。”沈瑜卿雙眸瞪他, 推了那硬邦邦的胸膛一把,起身站到地上。

她擦著手背的血。

魏硯半仰著身, 兩腿岔開, 大大咧咧地衝著她, “真不打算驗驗?彆到時候再叫它嚇著。”

沈瑜卿不搭理他,轉身向外麵走。

直到那抹高挑人影走遠, 魏硯才收回視線,垂頭掃了眼那處, 唇線牽了牽, 拿起懷裡的帕子隨意擦了把。

沈瑜卿沒管他上藥, 魏硯也不在意,在幾處刀口處胡亂塗了藥沫, 用白布橫身一綁就算了。

院子小, 他們住的那間房原本是裝雜物的倉庫, 隻置了一方榻。

魏硯斜斜地側靠在榻裡, 手裡濕帕子擦著刀身乾涸的血。

“我們明日什麼時候回上郡?”約莫著他換好了,沈瑜卿才進來。

魏硯說:“一早回去,有一個時辰就到了。”

看她不動,他眼偏過去,“你打算在那坐一夜?”

屋內有一張矮凳,麵小,正適合她坐。

沈瑜卿淡淡道:“你管我。”

魏硯想起她入門時的話,不禁笑了,盯住她,“我現在不是你兄長?如何管不得了。”

是沈瑜卿實在沒法子才想出來的稱呼。

沈瑜卿斜睨著他,不經意看到他潦草包紮的傷口,有些地方根本沒上藥,就那麼不管不顧地露著。

不知是皮糙肉厚,還是他真的不怕疼。不禁又想到他替她擋刀的場景,沈瑜卿眼動了下。

“還有幾戶沒去過,我去彆處詢問了。”她坐起來,不願意再看他,又往外走了。

魏硯笑意收了,霍然下地過去,橫臂擋到她麵前,眼底沉沉,“跑什麼。”

“我沒跑。”沈瑜卿眼眸轉開。她不是跑,隻是暫時不想和他待在一處罷了。

“那是怕我做什麼?”魏硯近了半步,眼低垂著看她。

他身上的傷痕愈發清晰,沈瑜卿目光微晃了下,不自覺彆過頭,“我為什麼要怕?”

“那你還跑?”魏硯牽起唇線,勾她的手,“就在這,我坐那破凳子,你到榻上去。”

沈瑜卿眉心一跳,仰臉朝他看。

魏硯順勢半抱住她的腰,帶她往裡走,“安心睡,有我守著。”

入夜了,魏硯如他所言,竟出奇老實地坐著矮凳。

屋內燃了一隻燭,魏硯背懶洋洋地靠著牆壁,隻套了外衣胡服,領口沒係,散漫不羈地鬆著,露出凹陷下鎖骨處的一道疤。

沈瑜卿側躺,背對著他,忽想起什麼,一手撐著坐起身,在懷裡摸了摸,找處那張紙。

“洞裡的圖紙我已經在馬車裡繪出來了。”

魏硯聞聲動動僵硬的脖子朝她看去,片刻起身,一臂夾著刀到榻邊接了她的圖紙。

他看著,粗重的眉擰緊。如他所料,圖紙繪製的地方他隻清楚一兩處,其餘他竟也不清楚。

“便是這些?”他問。

沈瑜卿點頭。

魏硯將紙卷好收到懷裡,擰緊的眉稍鬆了,低斂著眼看她,記起走時她帶走的東西,以為是自保的毒藥,不料想竟是給他繪的圖紙。

“又幫了我一個忙。”他低低道。

沈瑜卿抬眼,“我幫過你的確實不少。”

“嗯,我知道。”魏硯彎下腰,兩手撐在她身側,緩緩提唇,呼出的氣都落到她臉上,再近一點便親過去了。

“多得都快還不清了。”他說。

沈瑜卿啟唇,“也不是不能還清的。”

魏硯知她想要什麼,不願如她的意。

他盯著她的眼,不禁湊過去貼住她的額,鼻尖相觸,他緩緩地呼著氣,嗓音微微低沉,似笑非笑道:“不想還,乾脆欠一輩子算了。”

翌日沈瑜卿先醒了,魏硯當真在矮凳上坐了一夜,他身高腿長,那凳麵實小,他坐著完全遮住了上麵,身子栽歪靠牆,眉皺緊,看起來並不好受。

唇畔的燙熱仿佛還在,昨夜他戲弄完她便乖乖坐到矮凳上了。

沈瑜卿麵色冷淡,一眼都沒再看他。

還是傷得輕,活該他傷重得走不了才好。

她下了榻。

魏硯聽到動靜警覺地睜眼,見她已醒了,說:“頭一回醒得這麼早。”

看她麵色冷,想是又賭氣了。他不禁摸了下嘴,回味昨夜的軟,也不知她都吃了什麼,竟還讓他嘗出甜來。

沈瑜卿先推開門,劉石已經起了,在院裡劈柴,他生得壯實,卻是個不頂用的,砍了幾斧頭才劈下一根。

他見到沈瑜卿,正含笑要去招呼,又見跟在她身後的男人出來,心思立刻歇了下去,竟都不敢往那頭看。

沈瑜卿從荷包裡拿出一片金葉子,“這葉子當做謝禮,多謝昨夜收留。”

劉石看她穿著不俗,心知必然非富即貴,要假意推脫兩句,又見她口中的兄長跟來,“走了。”

說完,那男人抓著麵前的姑娘就離了院。

不知為何,劉石對上那雙眼就莫名的恐懼,腿軟得直打哆嗦。

在鎮裡兩人沒騎馬,出了院魏硯還抓著她的手,沈瑜卿掙脫不了,隨他去了。

鎮子小又偏僻,街市上沒甚有趣的玩意。

兩人並肩走沈瑜卿遮著兜帽,帽沿高,遮住她眼底的神色。

有人急奔過來,眼看就要朝她撞過去,忽臂上一沉,魏硯將她拉到裡側,環抱住她的腰,是看護的姿勢。

沈瑜卿貼靠在他胸口,推了推他,“我自己能走。”

“在漠北不用那麼扭捏,沒人會在意這個。”他手臂扣得更緊了。

沈瑜卿說:“我又不是怕彆人在意。”

魏硯聽清了,眼沉了下,“這裡沒人認識我們,上京的那個書呆子也看不見。”

沈瑜卿一怔,心裡過了一遍才明白他什麼意思,總覺得這句話怪怪的,她咬了咬唇,不再說話了。

出了村鎮,魏硯拍拍馬背讓她上去。

沈瑜卿剛要踩上馬蹬,忽聽一道人聲喊,“小乙!”

這聲音聽著莫名熟悉,她停下動作朝聲源看過去。

男子殷紅的披風外氅罩身,腳踏雲頂金靴,腰配珠翠玉環,麵容俊朗,笑時露出一口的白牙,眼細眉長,不由得一股英俊風流。

沈瑜卿心裡細想,等酉晟走近又喚她一聲小乙,沈瑜卿終於記起來了。

當年她隨先生下江南用的是易容樣貌,見過她本人的除了先生,就是意外之下撞見的秦七,秦酉晟了。

秦七欣喜,壓根沒看到她身邊站著的男人,“小乙是我,秦老七啊!”

沈瑜卿訝異,“七哥怎麼在這?”

秦七苦著臉,“說來話長,說來話長。”友人相見的喜悅後,秦七這才注意到她身側抱刀而立的男人,胡服不整,一雙眼黑亮有神,麵如刀刻,明是好相貌,卻生得過於鋒利,看著絕非善相。

秦七悄悄拉沈瑜卿的袖,“小乙,你這是叫土匪綁架了?你彆怕,七哥身後跟著鏢隊,必能護你周全。”

他一席話聽得沈瑜卿發笑,“沒有的事,他是我…”沈瑜卿眼看向魏硯,又轉回來,道:“我救過他,到漠北有些事,看他武藝不凡才留在身邊護送。”

“當真?”

沈瑜卿點頭,“七哥還不相信我的本事?誰能奈何得了我。”

這秦七自是信的。

“小乙,我請了鏢隊,你要去哪我護送你去,必然要比他妥帖。”秦七道。

沈瑜卿說:“我隻到上郡,不遠了,七哥不必為我費心。”

“上郡?”秦七驚了一聲,“正巧我也要到那,你跟著我也安全。”

他自作主張地將沈瑜卿拉到背後,對魏硯拱手做了禮,“我是小乙兄長,小乙要到上郡正巧我也能護她。兄台一路相送我代小乙謝過了,這是小小心意請兄台收下。”

秦七從闊袖裡掏出一沉甸甸的荷包遞過去。

方才他們的話魏硯都聽清楚。

他抱著臂,眼黑沉沉的,看向沈瑜卿。

礙於秦七在,她站在那人身側,抿著唇,麵色冷淡,似乎與他確實沒什麼關係。

秦七見他不說話,便又往前遞了遞,“我是小乙七哥,兄台不必與我客氣。”

魏硯這才正眼朝他看去,生的書生白麵相,看著就不禁打。

“不走了?”魏硯再次無視秦七。

秦七忍不住眉抽動兩下,想這人怎如此囂張無禮。

沈瑜卿推回秦七的荷包,“七哥,他是也要去上郡的,正與我同路,就不隨七哥走了。”

秦七一把拉住沈瑜卿的手,堅持,“你一個姑娘家我不放心,他那副麵相哪裡像好人,聽七哥的話跟七哥走。”

魏硯眉沉下來,不耐煩再待下去,過去半抱住沈瑜卿,“上馬。”

“不能上!”秦七攔道。

魏硯倏地抽出刀。

“小乙,他必然不是什麼好人!”秦七揮手招呼遠處鏢隊,很快四周圍了一圈人。

沈瑜卿眉心突突跳,她過去壓住魏硯的刀,仰起臉正對著他,唇緩緩啟開,低下音吐出兩個字,“圖紙。”

魏硯眼一眯,心裡了然,不禁扯下嘴角。

都是他欠她的。

“鏗”一聲,刀又送回了刀鞘。

沈瑜卿轉身,“七哥要去上郡做什麼?”

提起此事秦七就滿臉不願,“無他,接個未過門的妻子罷了。”

縱使習慣秦七的隨性,還是不免被他這番話驚了驚。

既然是去接妻子的,想必也沒多少時候注意她。

“既然如此,我便聽七哥的吧。”

秦七來時乘的馬車,隻一輛,他將行乙當成自己親妹子,知她小姑娘嬌,讓她坐了馬車。

沈瑜卿推辭不過,就上了去。

起行後,秦七打馬在馬車旁,車簾半掀著,能看清裡麵坐著的人。

“小乙,你同七哥說實話,那人和你究竟什麼關係?”秦七問。

沈瑜卿道:“不是同七哥說了,我救了他。”

秦七有些懷疑,但見她麵色坦然,好像確實沒有什麼關係。

他回頭向後望,那男人胡服凜凜,刀橫臥馬前,一手牽扯韁繩不近不遠地打馬跟著,目光疏冷地看向遼遠大漠,也好像與小乙沒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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