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栽了(2 / 2)

嫁到漠北以後 鍋包粽 8652 字 8個月前

魏硯臂伸過去攬她的腰,將人護在懷裡,他解了胡服革帶,幾乎是把她完全摟著,“還冷嗎?”

熱量不斷傳出,沈瑜卿搖搖頭,“不冷了。”

四周是低矮的山坡,放眼望去一片雪白,沒什麼可遮蔽風雪的地方。

她沒提要避雪,魏硯也沒說。

他們身上乾糧不多,撐不了多久,拿完東西必須馬上離開。

“你知道圖紙藏的東西是什麼?”沈瑜卿聲音悶悶地從他胸口傳出。

魏硯沒隱瞞,“是羽林令。”

沈瑜卿沒聽說過,“那是什麼?”

“前朝開國皇帝打下天下靠的就是羽林軍,後來江山穩固,狡兔死,良狗烹,皇帝多疑猜忌,便將羽林軍都遣散了去。羽林軍首將慘遭殺害,身亡後留下一塊羽林令,得羽林令者可調遣數萬羽林軍。”魏硯臂環著她的腰,擋住凜冽的寒風,眉眼落著白雪。

沈瑜卿狐疑,“前朝開國皇帝已過百年,就算這塊令牌存在,羽林軍不是耄耋花白,就是已歸西入土,又能召集到幾人?”

魏硯繼續,“羽林軍是血裡殺出的軍隊,訓練有素,以一當十,其精銳不可多得。即便過了真麼多年子孫後代銳氣不減,重整兵卒,依舊不可小覷。”

他聲音逐漸沉了,沈瑜卿覺他似是想到什麼,眼朝他看,唇動了動,開口,“比之於你的兵呢?”

魏硯對上她的眼,“若是十年前,力量相當的情況下我並沒多少勝算。”

“那現在呢?”

魏硯薄唇抿著,沒答這句話。

沈瑜卿問了彆的,“你怎麼對這件事了解得這麼清楚?”

好像他親身經曆過似的。

魏硯漫不經心道:“幼時頑劣,不甚在宮裡偷看了那些前朝秘辛罷了。”

沈瑜卿不禁又看他一眼,宮中秘辛都是隻皇上才有資格知道,他卻說得這般輕巧,足以見皇上對這個兒子的寵溺程度。

風雪小了些的時候,兩人終於到了西側高崖。

崖壁雖比不上巫龍山驚險,但也確實高,一眼望不到底。

在懸崖邊緣生長著蜿蜒曲折的藤蔓,芽尖青綠,芽端呈白色,沈瑜卿料想這就是行商口中的穿腸草了。

這種草她頭一回見,想要研製解藥需花費些時候,然現在沒有那麼多時間。

“那東西在崖底?”沈瑜卿問。

魏硯點頭,“山崖中間有一處洞,十有八.九羽林令就在裡麵。”

要想下崖,必須要過穿腸草。這種草生在地上根極深,幾乎紮在土裡,除不掉。不隻葉,根莖也有毒,留下的汁液亦是致命。

沈瑜卿從懷裡摸出一方軟帕,帕子打開,置著她慣戴的玳瑁珠子。

魏硯就在她身側,看得清楚她拿的是什麼。

“這個給你。”沈瑜卿手伸過去,到他眼下。

魏硯看了兩眼,眸色變了變,“不寶貝了?”

“你酸不酸。”沈瑜卿白他,“短時間內不可能製出解藥,這珠子可解百毒,你若是不想要就算了。”

“誰說我不想要。”魏硯拉住她的手,珠子拿到自己手裡。

“戴著就行?”他問。

沈瑜卿點頭。

魏硯揣到懷裡,“我自己下去,你在這等我。”

“當心。”沈瑜卿眼皮輕跳,總覺得會出什麼事。

魏硯摟過她的肩,在她發頂落下一吻,“我很快回來。”

說完轉身大步過了去,抽出腰間短刀在崖壁頂端使勁一紮,兩手攀著崖,臂上用力,腰身一縱躍了下去。

雪已經小了,沈瑜卿等在崖頂,四處掃了眼,目光最後落向白綠的穿腸草。

這種草在上京她沒見過,甚至都沒聽說過。

珠子給了魏硯,沈瑜卿精於醫術,心知毒物危害,不敢輕易靠過去。

日頭升到正中央,光線穿透層雲直射到地上。

那草芽尖竟慢慢生出一朵粉白的花,很快生滿了整個崖端。

花苞綻放,隱約中有股濃淡的香,沈瑜卿反應過來立刻捂住口鼻,時候卻有些晚了,頭重昏沉,一時竟暈了過去。

沈瑜卿再次夢到十年前的大水,一夕之間,原本熱鬨繁華的會宛城生靈塗炭,儘數被大水吞噬,能活下來的人少之又少。

她在廢墟中奔走,哭著叫阿兄,卻始終沒有人回應。

走到儘頭,眼前站著一金甲戰袍的男人,少年將軍的模樣。

沈瑜卿疑惑問,“你是誰?”

那少年沒回她的話,不知為什麼,沈瑜卿極想看清他的相貌,可越是想知道,便越是困難。

“彆找了,你兄長已死,逝者已矣,過去的不如過去,沒有追查的必要。”

耳邊徐徐一道聲音。

沈瑜卿不甘心,“我隻想知道原因,倒底為什麼!”

沒有人回應她。

已是過了許久了,日光斜斜下去,崖壁忽拍下一隻大掌,緊接著另一掌撐在上麵,底下的人縱身一躍,兩腳落地,穩穩站住。

沈瑜卿聽見有人在喊她,不禁蹙眉,輕輕睜開眼,看到一張熟悉的人臉。

魏硯下頜繃著,牙關咬緊,見她是真的醒了,兩臂倏地一收緊緊將她抱住,像是在強忍著什麼。

“你怎麼了?”沈瑜卿感受到他的異樣,眼睫顫了顫,輕問出聲。

沒等他回應,記起方才那股莫名的氣味,心猛然一驚,“那花…”

日頭落下,花已經合了。

魏硯抵著她的額,喉嚨滾動兩下,她在他眼底看到了一圈紅,還從未見過他這樣,沈瑜卿忍不住又道:“那花是不是有毒。”

穿腸草最厲害的毒非人人皆知的葉莖,而是它的盛開後的花,讓人沉溺於幻境,死於無形。隻不過此毒世間無解,而且這草每三年才開一次花,接觸穿腸草的人都以為死在它的葉莖罷了。

魏硯不說話,隻盯著她的臉,半晌才有動作,一下一下吻著她的唇,從未有過的輕,像是在捧著一件失而複得的寶貝。

高崖之端,日暮向西收尾,灑下金燦的光。萬籟俱寂,唯有彼此清晰的心跳聲。

魏硯呼吸著,眼底都是她的影,“沈瑜卿,老子這回算是徹底栽到你手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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