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番外六(1 / 2)

嫁到漠北以後 鍋包粽 13765 字 6個月前

鑼鼓喧鬨聲震響不斷,街頭巷尾都是孩童嬉鬨關係之聲。遠來高頭駿馬上坐一男子,麵相溫潤,著大紅衣袍,風姿俊朗,駕馬緩緩而來。

這日沈尚書幺女與書院行嚴先生結親,朝中結好官員前來相慶,沈歲寒入住太醫院時獻藥有功,昭和帝亦吩咐人從宮中送去了賀禮。

拜過天地,沈瑜卿由人扶去喜房。

紅燭劈啪作響,屋內可聞遠處喧鬨之聲。沈瑜卿揭了紅紗,麵色淡淡,並無新婚的大喜之意。

“小姐,您身體不適嗎?奴婢去那些吃食來裹腹。”綠荷在一旁服侍道。

沈瑜卿搖搖頭,手撫住胸口,“我總覺似乎有些不對,可又說不上來什麼感覺。”

此時天色暗得差不多了,沈瑜卿不是頭一回有這種感覺。

三月前行嚴前去沈府提親,兩家的親事也是她幼時定下,阿爹阿娘對行嚴很滿意。沈瑜卿說不清是什麼感覺,有尊敬,感激,嫁給他了卻幼時心願,本應皆大歡喜,但越近成婚這日,她反而愈發慌亂了,並沒本應有的歡喜。

“小姐許是近日憂思過重,不如先歇下,等姑爺回來。”綠荷道。

沈瑜卿點了下頭,“你出去吧,先生來時記得叫醒我。”

綠荷退出去,輕聲掩好門。

喜床寬敞,鋪了一層棗子花生,沈瑜卿躺下,硌得她難受。要用手撥開時,忽想起大婚之日少不了這些東西,便作罷了。

風吹月動,小窗無聲挑開,一道人影入內,麵遮黑布,眉眼生的凶煞模樣,麵相極為不善。

那人輕手輕腳地進去,到榻邊向裡瞄了眼,看見女郎側躺的背影,劈手一刀要砍過去。

沈瑜卿警覺睜眼,聽見小窗透出的風聲,睜眼就看到了燭火映出的人影,在那人手輪之時,迅速滾到一側抬眼朝他看,“你是誰?”

那人沒再給她說話的機會,鉗住她的手,用力一扯,猛向下狠劈了一掌。

沈瑜卿力不敵他,後頸猛然一痛,雙眼昏黑,一瞬便沒了知覺。

雲散月開,再睜眼時,是在顛簸的馬車內,軟榻鋪展,她側靠榻裡,肩上披了張絨毯。後頸痛意未消,沈瑜卿不禁抬手揉了揉。

車簾驀地掀開,入內一高大人影,以布遮麵,黑目黑發,一雙眼猶如出鞘的刀般鋒利。

“你是行乙?”他開口,聲音低沉。

沈瑜卿袖中握住的手動了下,唇輕輕抿著,“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抓錯人了,我是沈府幺女,並非你口中之人。”

魏硯上下打量她,目光落到她耳垂的小孔,傾身一手按住沈瑜卿的小臂,另一手捏住她的耳珠,眼裡了然,“既然是沈太醫之女,醫術必然也差不到哪。”

“你想讓我做什麼?”沈瑜卿抬眼朝他看。

“救一個人。”魏硯低聲。

“憑什麼?”

“你沒有選擇。”

沈瑜卿眼眸微動,袖中的手握緊,倏的抽出,將碾碎的粉末朝他揚去。

魏硯黑眸一凜,側身倏然避開,兩手鉗製住她,猛用力,哢嚓兩聲,沈瑜卿痛得麵色慘白,冷汗冒出,兩條胳膊無力垂下,像麵條般軟。

“卑鄙。”沈瑜卿眼瞪他,咬住牙關擠出兩個字。

魏硯捂住口鼻,抬起她的下巴,眼底陰沉,“你玩不過我,彆耍那些要逃跑的花招,老老實實救人,我會平安送你回上京。把我惹急了,這條命就交代在這。”

“我父親是朝中三品大員,夫君是書院博士,新婚是皇上下旨欽賜。你新婚當夜將我擄走,屆時惹來朝中追兵,便是插翅也難逃。”沈瑜卿被卸了胳膊,豆大汗珠順著額頭而下。

魏硯咧嘴笑了下,無所謂道:“你以為我會怕?”

他說完這句話就走了。

馬車駛動,沈瑜卿痛得失去感覺,唇色蒼白無力,憤憤咬牙,心裡像是生著把火。

王八蛋,她要是幫他救人,除非她死了。

上京此時亂成一團,府內裡裡外外叫人找了個遍,都不見沈瑜卿蹤影。

新婚當夜,新娘失蹤不見,若傳到外麵,隻會對女子名聲無益。

“不能報官,我們怎麼查?綰綰現在生死不明,你叫我怎麼安心!”王氏擔憂女兒,早已哭了一場,此時眼眶通紅,帕子濕了透。

行嚴沉吟半晌,站起身,“嶽父嶽母,此事危急,現在還沒查到小酒兒行蹤,我是擔心小酒兒叫歹人擄了去。上京貴女不少,賊人既然挑中了小酒兒,此時又沒信傳來,我懷疑不是為財。”

“不是為財又是為了什麼?我的綰綰,哪個惡人把她擄了去!”王氏含淚道。

廳內一時沉默,沈歲寒長歎息一聲,一瞬像是年老十歲。

“大人,來信了。”

廳外仆從來報,手中奉上一張信紙,“大人,方才有一群乞兒忽然要闖府門,倉皇間就將這封信丟下了。”

眾人目光都落到信上。

沈歲寒眼一低,接過信箋,抬手讓仆從出去。

紙上寥寥字跡,看完,行止先問道:“嶽父,這信可是那賊人送的?”

沈歲寒點頭,若有所思道:“信中說他們要借用行乙醫術,一月後就會把人安全送回。”

幾近入夜,馬車停靠在驛站前。

沈瑜卿中途疼得沒了知覺,再睜眼時是在一間燃燭的屋內。斷掉的手臂重新接了回去,隻不過她身上的衣服換了,防身的藥全被搜刮了去。

服侍她的是不會說話的啞女,正揉她的小臂,手心抹了一層軟膏。

沈瑜卿腹誹了兩句,心想等她回上京必不讓那個王八蛋有好果子吃。

“是他們讓你來服侍我的?”沈瑜卿抬眼問出聲。

啞女專注地給她上藥,對她的話充耳不聞。沈瑜卿這才注意她原來也聽不到。讓這樣一個人服侍,她想問也問不出什麼。

一夜過去,日頭高升。

啞女端飯食進屋置到案上,眼看向沈瑜卿,用手指了指她,又指了指熱騰騰的粥。

沈瑜卿掃了眼,唇抿住,驟然間抬手拂袖,直將案上的湯水揮到地上,乒乓聲響,啞女嚇得心口跳了跳,喉中呀呀地說不出話。

地上的白粥冒著熱氣,沈瑜卿拍拍手,“讓他過來,否則就算餓死我,我也不會吃。”

啞女不知她在說什麼,手忙腳亂地收拾好地上狼藉,慌忙跑出去了。

好一會兒,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傳近,不是上京宦官世家的錦靴,反而比靴履的聲音更加有力,擲地有聲。

沈瑜卿側坐在案後,支頤托腮,垂眸不知在想些什麼。

很快,門從外打開,眼下是筆直結實的雙腿,粗布的胡褲束縛,腳下如她所想,是漠北人才會穿的馬靴。靴麵沾染塵土,應是徹夜趕路所致。

“怎麼,有飯不吃等著餓死?”男人聲音低沉,有獨屬於他的粗.硬沙啞。

沈瑜卿稍稍抬眼,眸色淺淡,疏離嫌惡,“你倒底想讓我做什麼。”

“救一個人。”魏硯點了點刀鞘,“救完人,就送你回上京。”

“我要是不救呢?”沈瑜卿臉色不好,眼裡隱有火光冒出。

魏硯從腰間隨意摸出一塊牌子扔到案上,咧了下嘴角,“不救,你的雙親,你新婚的夫婿,一個也逃不掉。”

沈瑜卿看他一眼,拿過金製的牌子放到手裡,來來回回看好幾遍,牌子上刻淮安王三字。

誰人會知年少離京,鎮守漠北的淮安王,竟會做出這等虜人的勾當。

“就憑你是王爺又如何,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是你先劫持我,就算告到皇上那也該問責。”沈瑜卿掀起眼,手中握緊那塊令牌,眸色清冷。

魏硯拋下手中的長刀擱置到案上,屈腿麵對她坐著,黑眸幽幽盯她,眼裡有笑,“倒是個膽大的女人。”

“與我做個交易如何?”他問。

沈瑜卿白他一眼,“什麼交易。”

“你想要什麼?”他問。

“回京。”她答。

魏硯拱了拱腮幫子,“我去上京前已打探到你的家世,你父親想辭官回鄉,奈何皇上不準,才一拖再拖,此事我可以幫你。”

沈瑜卿這才正眼朝他看,眼睫掀長卷翹,眸中仿佛含住一汪盈盈春水,但是那水卻是結了冰的。

“你母親身體不佳,常年用稀罕之藥,正巧這些藥在西域可得,此事我亦可助你。”魏硯指腹壓了壓案上的刀,“我已傳信給沈府,隻借用行乙一個月,治好人,你依舊是上京的貴女,與我無半分瓜葛。”

沈瑜卿心裡思量,四目相對,各有算計。

好一會兒,她出聲,“你昨日對我所作所為就這麼算了?”

他昨日卸了她兩條胳膊,實在是情急之下才做出的舉動,她不老實,懂醫理,想要留住人確實要用些硬的法子。

魏硯摸摸鼻骨,說得沒甚誠意,“是我冒犯。”

沈瑜卿眼撇開,麵上沒顯露,心中卻想遲早要讓他吃些苦頭,“我要給家中留封信。”

魏硯沉吟片刻,點頭。

離漠北匆忙,魏硯隻帶了兩名兵卒,啞女是隨行中買的。

行程緊,沈瑜卿坐在馬車裡顛簸得難受,乾脆問魏硯要了匹馬。

她馬術好,不屬於男子,打馬時衣擺翩翩,颯爽風姿有彆樣韻味。

魏硯眼眸眯了眯,盯向策馬的人影,風揚起她的碎發,露出雪白的頸。

上京的貴女在他印象裡不過是能哭能鬨的嬌小姐,順著那條線查到她是行乙時,魏硯多少有些懷疑不信,直至將人擄到手,竟敢開口罵他,今日又大膽地談條件,當真是與那些官家小姐不同。

前麵那道人影高挑明媚,魏硯不禁多看了幾眼。

至晌午時,一行入城尋了驛站歇息。

沈瑜卿進屋先去了淨室沐浴,拭乾烏發隨意一挽就去了魏硯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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