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畫堂的生活非常枯燥,不知不覺已經持續一月。
李墨作為畫師學徒,隻能在大堂與廂房兩點一線。
唯有正式的畫師,才能接觸到修行法門,導致絕大多數的學徒,都會被淘汰至雜役。
書畫堂傳授的也是最基礎的繪畫技藝,偶爾夾雜一些奇經八脈的常識,但並不深入。
若非氣氛壓抑,李墨有種身處牛家村學堂的錯覺。
他早已習慣書畫堂的作息,當每夜隱約響起的獸吼結束後,便自然的從床鋪上蘇醒。
廂房肯定比初來典當行的住處好些,不過擺設也極其簡陋,並且還是四人共同一屋。
畫師學徒間很少會交流,李墨試圖從旁人口中套取線索,可得到的信息比較有限。
李墨至今沒有弄懂,修行怎麼會牽扯到繪畫,甚至堂而皇之把繪畫技藝當作一種考核。
他隻知道。
畫室學徒基本都是在熔鎮居民的孩童中挑選,所以或多或少清楚修行法門的事宜。
李墨倚仗著旁敲側擊,外加造化書時不時顯露的記憶,勉強有了點修行的底氣。
他也想過烙印臟器,但據說成為畫師後,是由管事親自教導法門,便打消了念頭。
天色微亮,深秋的寒意籠罩書畫堂各處。
李墨掀開棉被起身,赤腳在屋內伸展筋骨,心臟加速跳動,宛如冷血動物般恢複體溫。
同室的畫師學徒陸續醒來。
李墨也就認得其中的曾小乙,後者年歲已經接近十九,總角期死病開始侵蝕身軀。
他率先走出廂房,迎著暗淡的燭火朝大堂快步而去。
李墨明白自己差不多該是接觸修行的時候,總角期死病距離他近在咫尺,繼續藏拙肯定不明智。
他來到大堂時,裡麵已有不少畫師學徒正在研墨。
名叫劉芹的畫師在大堂走動著,看上去四十歲有餘,身軀纖細瘦弱,唯有右腿臃腫泛青。
她不過例行職責,每隔一個月便會換作其他畫師。
李墨選擇靠近角落的位置,拿起鎮石壓住宣紙,倒了些清水在硯台,從懷裡取出墨條。
硯台、毛筆等物件都是現成的,損壞也可以找畫師討要。
唯獨墨條必須獨自保存。
墨條僅僅手指大小,卻有三斤的重量,李墨不知道裡麵摻雜什麼,形成的墨水有股特殊的鐵鏽味,令人細思極恐。
李墨研墨的速度不快不慢。
他感覺到過目不忘,在潛移默化間使得身軀蛻變。
過目不忘令李墨擁有嫻熟的構圖能力,外加前世看過的名家畫作,隻需雙手的協調跟上,擺脫畫師學徒的身份不難。
他這一個月在蟄伏的同時,便是專注磨練對手臂的控製。
李墨研墨花費大半時辰,隨即拿起毛筆勾勒起來,片刻後,木人的畫像出現在宣紙上。
接著他重新開始研墨,隻是從右手換成左手。
趙芹注意到李墨的舉動,忍不住搖了搖頭,畢竟評定畫師主要還是看臨摹虎獸,木人隻是用來熟記穴位經脈的。
李墨每日的行徑,就是不斷重複繪畫木人的過程。
趙芹見過李墨畫的木人圖,穴位經脈精準無誤,可見他在繪畫上的天賦有多出眾。
隻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