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褚和裴知行被分在“勤學齋”,裴知月同葉微雨一個齋舍,也是“治事齋”。兩齋相鄰,隻搭了一叢薔薇將二者隔開來,以石板小徑相連通方便來往。
桓允本也是在“勤學齋”,可他眼下並不跟衛褚兩人一道去齋舍,而是仍跟著葉微雨進“治事齋”。
“殿下,”裴知月奇怪道,“每齋三十人,人員已滿,您若不在其中,便是去了也沒有您的位置啊?”
“哦。”桓允瞥她一眼,道,“你把你的座位讓出來不就有了?”
“不行!”裴知月聞言,幾步跑到前麵然後堵在門口,“絕對不能讓給你!”
她從桓曄那裡聽聞葉家小娘子文才兼備,有其父之風。葉南海的名聲曾經遍布汴梁城,便是如今家中長輩也偶有提起,仍對他的才識讚不絕口。既然葉小娘子得父親真傳,恐怕自身的學問在京中小輩裡也是數一數二的。她心裡有自己的小算盤,決心以後緊跟葉微雨的腳步,向她學習!不懂的地方就及時求教!畢竟長得跟仙女似的,學問又好的小娘子教導人的耐心,再怎麼也比那冷臉的太子要強上許多吧?
桓允半眯了眼看她,淡聲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你不就是想日後纏著阿不給你方便為你答疑解惑嘛!”
“告訴你,你想都不要想!阿不,”他說著指了一下葉微雨,又指指自己,“隻能當我的小老師,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
他的性子,自小就沒有做不成的事和喜歡卻得不到的東西。裴知月自知就算是搶也搶不過他,心下就有了幾分退意,隻是興許是小時被桓允欺負多了,長大之後對上他總不願就此退讓,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一圈後,委委屈屈的看向葉微雨想尋求她的幫助。
彆看裴知月年齡比他們大兩歲,可她生的嬌憨,賣起乖來少有人能拒絕她的要求的。那可憐的小模樣與平日裡齊殊元撒嬌時如出一轍,葉微雨不由得心軟,便對桓允道,“你這般霸道作甚?我既沒開口,你可不要隨意替我拿主意。”
“阿不...”桓允顯然沒料到自己跟葉微雨多年的情誼居然比不過隻有一麵之緣的這個胖丫頭!特彆是現在這丫頭還對著他得逞的笑,他心有不甘也開始耍賴,當即“哎呦”一聲道,“阿不,這胖丫頭氣得我頭暈,胸口還疼...”說話間人也跟沒骨頭似的倚著葉微雨。
裴知月見狀就知道他又在打壞主意,指不定下一步就會得意洋洋地拿自己問罪,於是門也不堵了,趕緊一溜煙兒跑進齋舍裡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因學政還沒有來,齋舍裡等待上課的學子就很是懶散。那些相互之間認識的,就聚在一起聊天,等桓允進去了又正襟危坐的同他見禮。
桓允懶洋洋的揮揮手就算免禮,環視室內一圈,隻最後一排貼牆的位置空了兩個。他心道,陳均道辦事還是挺利索,就是不怎麼懂得揣摩上意。瞧瞧給他安排的這位子!一個位置的左邊就是裴知月,另一個...他凝神細想了一下,不就是那個他不知道姓名的阮家小娘子嘛!隻是這回卻不是含羞帶怯的看著他了,而是活見鬼的眼神!
他決意下次見到四皇兄,讓其去提點一下寧遠侯府的人,家裡的小娘子腦子有疾就要及時救治,拖久了可就不好了。
很明顯,桓允對坐在兩個小娘子之間的位置很不滿意,加上心裡仍是離得葉微雨近一些,便又回身過去。
那上午被強行要求換齋舍的簡樸少年一見到桓允又來了,就抱著書本縮在座位上瑟瑟發抖,心裡一直默念不要找他不要找他。隻是也許是老天蒙住了耳朵,並未聽見他的祈願,那魔頭皇子還是揪住他不放。
“喂,你去後麵!”桓允不容置疑的命令他,“否則,你就不要在這兒讀書了。”
葉微雨把書從書袋裡拿出來,就聽到他在惡狠狠的在威脅人,行事竟愈發無度,無奈出聲喚他,“桓允。”
她很少喚桓允的名字,便是有也是“維玉”,所以現在直呼其名便有隱隱的告誡之意。
桓允看了她一眼,目光閃爍有些躊躇,最終還是回頭轉而盯著那少年。
因著在此之前簡樸少年已經心有準備,而且僅僅是換座位的話比換齋舍讓他容易接受得多。因而在桓允的威壓之下,他麻溜兒的收拾好書本跑到後麵去了。
桓允滿心歡喜的坐下來,見葉微雨臉上無甚表情隻低頭在溫習稍後便要學習的《莊子》。他沒話找話道,“阿不,原來今日要學的是《莊子》啊!可我什麼都未準備,能否借你的書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