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人講究厚嫁,遑論是男方下聘禮,還是女方的嫁妝,都得豐厚才是。一則表現男方求娶的誠心,二則是有財物在身,女子在夫家才有底氣,而不被人看低平白受委屈。看模樣,這年青公子應當是去女方家中下聘。四十八抬係有紅綢的大紅木箱子整齊的碼放在驢車上,還有一從婢女家仆或手捧酒埕或肩抗杠箱、梳妝鏡台,長長的隊伍很是綿延了百米。
“不知是京中哪個大戶人家娶女,好生氣派!”在場圍觀的百姓紛紛議論。
“領頭的那年青公子你竟不曉得?”說話之人肩上背著鋸子,應當是木工,“他可是內閣李首輔的外侄!”
“不知娶得是哪家女兒?既是首輔的侄兒,京城世家的貴女總是能娶得罷?”
“這就不是你我這升鬥小民所能探聽的了。”
四年前,桓允的長姐慶安公主桓毓下家梁國公世子顧琛,嘉元帝不舍長女出閣,便賜嫁妝“奩具凡二十萬緡”,要知道便是樞密使一月的奉錢也不過三百緡,十裡紅妝,從皇城綿延至梁國公府都還未儘。如此盛況引得城中百姓喟歎不止。
對見慣大場麵的桓允等人來說,這區區幾十抬的聘禮根本不值一提,可民間婚嫁與皇室婚禮大相徑庭,少不得要側目駐足看上一看。
因衛褚想毛驢的脾氣還算乖順,湊熱鬨的功夫,手裡就隻鬆鬆的拉著韁繩,心思也未全放在他們運送的貨物上。誰知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毛驢不知怎的就脫開了車轅,向著那下聘的隊伍“噠噠”跑去。
板車連著毛驢那一頭“啪嗒”一聲栽倒在地,放在板車上的貨物也失了重心,順著傾斜的板麵滑滾下來。
大米因為用布袋裝著,捆了繩索,隻漏出少許。餘下的乾麵條和蔬菜,水果就遭了殃,折斷的折斷,果皮被地上的碎石子兒磕破,劃得都是泥印,蔬菜也全裹上了泥土。
四個少年始料不及,匆忙間隻得七手八腳的撿。
葉微雨將一捆白菜撿起來,拆開繩子,想要把上麵的泥抖落乾淨時候,餘光卻突然瞥到他們脫了韁的毛驢此時正向下聘的隊伍跑去。
“它跑了!”葉微雨破天荒的拋下了貴女的矜持以及性格的限製指著毛驢逃跑的方向衝其他三人大聲道,臉上的表情也是她少見的驚慌,頭上的珠釵也因為她的動作鬆動斜搭在發髻上,“怕是要衝撞了那家人的喜事!”
果不其然,那隊伍裡的毛驢見同類像自己奔來,紛紛開始踢踏這四角躁動不安。
隊伍裡的家仆侍女當然也察覺有一毛驢往自己的方位奔來,可主家未發話,他們手裡有捧著抱著金貴之物,萬萬不可隨意丟棄,可又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驢子撞上來,當下左右為難很是膽顫。另有牽驢車的車夫隻顧安撫躁動的毛驢,卻不知應當解決已經失控的那一匹。
領頭大馬上的年青公子,見狀也是大驚,卻還有幾分理智,立馬向下人喝道,“快攔住那畜生!”
“若是箱子裡的珍奇異寶有任何閃失,你們都脫不了關係!”
若毛驢向著其他方向,它跑也就跑了,還能追回來不成?可眼見著就要釀成禍事,桓允也做不到無動於衷了,他高聲喚道,“斐宇!”
毛驢跑得不快,以斐宇的輕功若是及時發現還可能將它止住,可奈何為時已晚。
下聘的隊伍被衝散,拉車毛驢有掙脫韁繩亂竄的,還有膽小的仆人被嚇得瞬時撂了擔子癱倒在地的,甚至多是想要逃跑最摔作一團的,也不知互相踩踏是否受傷。
毛驢的嘶叫聲,人群混亂的喊叫聲混在一起,現場一片狼藉。
斐宇將那惹事的驢子抓住,在場的百姓自發上前幫忙,後又有守城的士兵聞訊過來才控製糟糕的場麵。
見事端平息,那簪花年青公子這才下馬指使未受影響的家仆檢查聘禮是否受損有恙。
金銀珠寶尚且安好,可用匠人鬼斧神工雕刻而成的精美玉器卻磕碰壞了兩尊。年青公子見此,氣急敗壞地衝到斐宇麵前嗬斥道,“刁奴!使你主子立時來見我!”
作者有話要說: 一緡=一貫錢,一貫錢=一千文,也就是差不多兩億錢。宋徽宗的福國長公主出嫁時的嫁妝根據史料記載就是這麼多。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