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允聽得他出言不遜,鳳眸眯了眯,問衛褚,“李恪謹何時多了這麼個狗嘴裡無半分好話的外侄?”
方才那兩個百姓的談論之言,幾人都聽得真切。
原以為衛褚會識得,誰知他也搖頭道,“從未聽說過。”
李恪謹如今的內閣首輔大臣,先皇時期一甲進士出身。同時也是桓允四皇兄桓奕的外祖父,也是現在執掌六宮的李貴妃之父。李氏祖上出過好幾任閣老,故而門生眾多,家中親戚也不少,若是仔細觀察,隔三差五便能發現又有眼生的親戚同李氏嫡脈談笑風生。
料想這年青公子也算不得李氏什麼正經親戚,桓允更是輕視道,“想必與李恪謹跟前旁的狗腿子無甚差彆。”
“便是我們照價賠償他的損失,他這模樣也不似會善罷甘休,對方又人多勢眾,應付起來甚是困難。”衛褚道,“我倒是身強體健不怕被打,可若是阿姐和葉小娘子有個閃失,卻不好交代。”
“那又如何?我還會怕他?”桓允滿不在乎道,他巴不得對方氣急敗壞將事情鬨大,正巧就有了拿捏李恪謹的把柄,省得他時時自持元老的身份對阿兄指手畫腳,逮著機會就捉阿兄的錯處,這還不算,他甚至會到父皇跟前加油添醋一番,著實可惡。
“可殿下因此磕了碰了,豈不是得不償失?”衛褚擔憂道。
桓允對他露出一個陰測測的笑,道,“附耳過來。”
兩人一陣耳語。
裴知月見了,悄聲對葉微雨道,“他倆定是又在謀劃什麼壞主意。”
葉微雨隻淡淡的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隨他們去吧。咱們現下得把還能買的貨物分揀出來,否則仍是一團亂。”
“莫不是衛三被那租驢子的店家給騙了?”裴知月懊惱道,“否則好好兒怎會不聽話自己便跑了?如今它惹了禍事就跑得沒蹤沒影的,還不知要賠多少銀子呢!”
葉微雨小歎一口氣,“待對方預備如何吧。”
“今日可虧大了。”若是可以,裴知月一定會仰天長歎天道不公,“掛麵折了大半,水果也多半都磕壞了,大白菜好些個都滾了泥,定是賣不出的。”
他們在這邊討論自己的損失,殊不知那年青公子損失更是慘重。
這公子看著人模狗樣,卻出口就甚是不堪,他氣得唾沫星子都差點噴到斐宇的臉上,斐宇也麵不改色,紋絲不動,隻冷冰冰道,“告辭。”
年青公子自然不會就放他離開,不依不饒的跟在斐宇後破口大罵,“狗東西!今日不給你點厲害瞧瞧,你便不知你爺爺姓甚名誰!”
那撒潑可憎的模樣,看似是在辱罵斐宇,實則又何嘗不是通過他對桓允泄憤呢?
斐宇充耳不聞他的汙穢之言,走到桓允跟前停下,抱拳施禮,正欲開口,被桓允抬手製止,“你退下吧。”
“是。”
正是這一番來往,那年青公子看得分明是當下就提步直直往桓允處去。
他已年過弱冠,身形高大,對著桓允就好一陣居高臨下的嘲諷,“我道那刁奴的主子該是何等威風,竟不想卻是個病秧子。如今這汴京連孱弱小兒都能橫著走了嗎?!”
“兄台息怒。”衛褚好言道,“那驢子衝撞了你的喜事,你有何損失,平心靜氣的商議便是,我們定當儘力配合,照價賠償,可你為何一開口就狂言?”
“嗬!”年青公子鄙夷道,“你們幾個黃口小兒,即便家裡有些祖產,恐怕也賠不起我那兩尊玉件!市價如何暫且不論,說出來也不怕嚇死你!偏生你們命短,損壞的是禦賜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