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拾陸(1 / 2)

兩小無嫌猜 一霍 5893 字 7個月前

因著前往大理寺聽審, 桓曄便準桓允休息一日。待聽內侍唱“沂王殿下到”時, 他還略感驚詫, 好容易得了這半日閒, 怎的未去葉家表妹那,卻老老實實地回宮了?

桓允火急火燎地進來內殿, 對桓曄喜道:“阿兄!有法子治李恪謹那老匹夫了!”

“真的?”桓曄也有些驚喜,轉眼看向他不禁蹙眉道, “你下年便滿十八了, 怎的還毛毛躁躁的?今日咳嗽好些了嗎?”

“已經大好了, ”桓允大咧咧往榻上一坐,“阿兄,你可知平日裡沈蘭庭悶不啃聲實則暗地裡做了甚大事?”

“你不說我怎知道?賣關子可沒意思, ”桓曄哪裡有多餘的功夫與他猜謎。

“今日在公堂上, 沈蘭庭還道他父親愚蠢,他又何嘗不是將這執拗學了十成十去!”桓允頗為感慨地搖搖頭。

有宮婢上前為他倒茶,又送上點心。

桓允看著吩咐道:“最近不愛吃這個, 送些馬蹄糕來。”而後才對桓曄道, “三年前, 也就是阿不返回京城後不久, 我與她在樊樓吃午食。當日一名做趕趁的女子突然暴斃而亡,開封府受理此案後,卻沒個結果。”

“此事你與我提過。”桓曄擔著開封府尹的虛職,少不得偶爾要過問日常的公事,隻當時他被朝政纏身也未上心, “怎麼?這竟是一樁無頭案?”

“可不就是!”宮婢很快端來馬蹄糕,還另有桓允日常愛吃的蜜餞,解膩的甜湯。他挑著吃了幾顆蜜漬梅子接著道,“此案應當有人在其中使了手段。因為仵作驗屍得出的結論隻道是那女子是舊疾突發,不治身亡。高文建糊塗,便未多做查驗,此案迅速了結。”

“可就是這般巧,那喪命的女子藍煙卻是沈蘭庭的舊識,且對他有恩。他雖未明說,可據我推測應當是其還未回成安伯府時所識之人。這藍煙後來不知怎的與何敬生了男女之情,拋下父母與其私奔,數年杳無音訊,沈蘭庭與她再見也是陰陽相隔之時。”

“春耕那日,我們幾人與何敬的迎親隊伍起了衝突。本來年日已久,沈蘭庭對哄騙藍煙私奔的男子相貌已不甚明晰。混亂中卻突然發覺他的手背上有自己幼時咬下的痕跡,這才將兩人聯係起來。”

“當年沈蘭庭雖小,可因著沒了父親,孤苦伶仃。藍煙虛長其六歲,正值花齡,時常照顧他的生活,便是與何敬私會也少有避著沈蘭庭的時候。因而沈蘭庭才疑竇叢生,何敬甜言蜜語的哄走藍煙,應當也是有幾分情誼在的,可為何她最後反而流落江南成了歌妓?”

桓曄也從這件事中聽出蹊蹺來,且他的嗅覺更為敏銳,反問道,“有預謀?”他放下毛筆,站起來在原地走了兩圈,結合他此前盤查李恪謹的關係網時得到的某些信息...

他驀地看向桓允,“何敬的妻子原是賤籍,出身揚州妓館,其時是名噪一時的頭牌,從良後未脫離老本行,經營著一家歌舞坊,他們私下莫不是做著拐賣婦女的勾當?!”

“李恪謹因何敬被殺一事,冷靜全無,甚至不惜自亂陣腳,煽動黨羽竭力撻伐於我。如此氣憤難當,想必是何敬的死給他造成了極大的麻煩,由此看來,若我們關於拐賣的推測成立,他定然也脫不了乾係!”

桓允一拍手掌,“阿兄高明!”他接著方才道,“沈蘭庭心思深重,便是時常與我來往也不曾有關於此事的隻言片語,是以全憑他自己,勢單力薄下自然也查不出更重要的信息。去歲開封府辦的那無趣至極的花魁比賽,京中名喚‘倚翠樓’的妓館在其中脫穎而出,正是何敬的產業。眼下我卻懷疑,他為著斂財,是否買通了開封府才搞出這華而不實的陣勢來。”

“有心之人總會得到意外的發現。”

“這何敬在京城高調行事,加之沈蘭庭又時時關注他的動向。花魁比賽那幾日,他一下學就在倚翠樓附近流連,恰巧認識了一來京城尋親的年青男子。那男子發現自己失蹤多年、訂了娃娃親的未婚妻竟然出現在倚翠樓,做了妓子的行當,一時不忿衝進倚翠樓理論,卻被打了出來。沈蘭庭趁機將那男子收留,為其租賃了一處小院暫做歇腳處,且還拿了銀錢做日常用。”

“沈蘭庭漸漸地也從那男子口中得知,此人家鄉偏遠,數年前有一段時日,有自稱家道中落,流落他鄉的年青男子出現在他們的村子,三言兩語就哄得村裡多數女子芳心暗許。待那男子離開時,無媒無聘便帶走村子裡的一女子。過後被沈蘭庭救助的男子回頭發現,他青梅竹馬的未婚妻也不見了蹤影。窮鄉僻壤之地,當地官員為著省事,可不會管誰家死人,誰家有人失蹤這起子擾他清夢的麻煩事。”

“報官無門,又得嶽父母的殷殷期盼,這男子踏上了漫漫尋親之路。說來也巧,沈蘭庭與這男子相識不過半月,此人就被發現赤條條的和另一男子死在倚翠樓的客廂裡。”

“因而我猜想,是否沈蘭庭察覺有人對他動了殺心才先下手為強反殺?”

桓允擰眉細細思量,很快又推翻自己的看法,“據沈蘭庭在公堂上的證詞,他說是因為何敬那幾個狗肉朋友欺辱了他喜歡的女子,又打死其父母才動了殺心,新仇舊恨相加,他想手刃仇人倒也說的過去。”

他在大理寺看過屍檢記錄,在何敬三人已經中毒的情況下,屍身上可查清的外傷就有幾十處,其中有十多處都刀刀斃命,可見其心神震怒之下出手極狠。

“沈蘭庭因為沒有取得實際的證據便未在公堂上提起此事,以免打草驚蛇。而是前幾日我帶傅明硯去探監時,他私下講明的。阿兄,現下我們可要派人著手暗查?可李恪謹老謀深算,經沈蘭庭一事未必不會加大防範。”

“眼下確實不是好時機,暫且先按兵不動,待過上些時日他鬆了警惕再查也不遲。”桓曄道,“若何敬是他們那下作勾當明麵上的主事人,他應當會再指派旁人接手,著人盯著就是。”

桓允突然想起桓奕,也不知道他會否知情李恪謹所做的一切?

顯然桓曄也想起這茬,可兄弟倆默契的皆閉口不談。

......

進入夏季,雨水漸多。汴梁連下十三日瓢潑大雨,以致黃河決堤,洪水肆虐,裹挾著泥沙衝垮沿岸數百村莊,災情形勢不容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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