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與摩拉克斯再相見時,依舊是在那個布置典雅,古色古香的書房內。
摩拉克斯這次沒有穿上那一身的神裝,而是穿上了普通的璃月服飾,好似雲間月落入凡塵,沾染了熟悉的煙火氣息。
“我聽說你想見我。”摩拉克斯問,“若有事想談不必這麼急,你還是現將身體養好。”
般若看著金瞳褐發的神明,在這樣的裝扮下,他好似一個普通的凡人,靜靜地看著自己。
就這樣一看,真是與另一個世界三千年後的鐘離十分相似了。
般若忽然想起歸終告訴自己,這個世界的摩拉克斯曾經在無知無覺中被動地遭遇了岩元素共鳴,其導致了這位岩神對自己不自覺的偏愛和關注。再思及另一個世界中,鐘離談起波旬時,不自覺流露出的詭異態度,他不禁開始思考,莫非那次的共鳴,真的是由鐘離主動引導的?
另一個世界的謎團太多,自己隻知道名為坎瑞亞戰爭的戰役導致了浮舍的死亡,另一個自己投靠了至冬國。可是,他為什麼要召喚自己到層岩巨淵?他到底在圖謀些什麼?自己至今一無所知。
般若甚至都沒有真正見過另一個世界的自己,至始至終見過的,隻有鐘離口中的“機械軀體。”
摩拉克斯發現自己將一句話說完,眼前的銀發夜叉便開始神遊天外,微低著頭,雙眼遊移,思緒不知跑到了哪裡去。
摩拉克斯用食指指節輕輕扣在木桌上,發出了木製品特有的沉沉聲響。
“般若。”摩拉克斯提醒道。
般若回過神來。明明是自己要求見摩拉克斯,卻在談話中走了神,多少閒的不大禮貌。他身體微低,道歉道:“抱歉帝君,是我走神了。”
摩拉克斯:“無妨,你不願休息匆匆趕來,是為了什麼?”
般若沉著地說:“我從塵神那裡聽說,您已經發現我身上的咒印,和奧塞爾施予的神力了。”
“確實如此。”摩拉克斯金色的瞳孔中印著銀發夜叉的麵容,“但你也曾幫助過歸離原,且目前為止並未對歸離原做些什麼。所以放心,我們並不打算對你怎麼樣。”
這番話般若早就在歸終那裡聽過一遍,他搖搖頭:“我從不擔心自己的處境。隻是大約岩王帝君不知道,除了咒印和奧塞爾的力量,我的腦海中還有夢之魔神種下的夢境坐標。”
摩拉克斯輕掩著嘴沉思,“……夢境坐標?”
“你太亂來了。”摩拉克斯臉上浮現嚴肅之色,“你不應該讓如此多的魔神力量留存在自己身上,魔神的力量遠超常人,若祂們心懷惡意,稍有不慎便會嚴重損壞的軀體。我以為這你應該是清楚的。”
他繼續說道:“實際上,這一次,若不是有歸終在一旁及時提醒我,在你的體內還有除夢之魔神以外的力量,你會當場斃命。”
“如果你真的死了,你尚在夢之魔神手中的家人們該怎麼辦。親眼目睹你死亡的魈又該如何自處。”
般若沉寂了一瞬,碧色的眸子印著窗欞透過的陽光,依舊如深達數尺的水潭,壓抑了許多東西。
“我沒有選擇。”般若說,銀色的發絲在光照下恍惚成了金色,“我隻是選擇了自己能活下去,家人也能活下去的方法。”
“我知道,帝君無法認同我的行事,但我也不需要您的認同。這世道,我不殺人,人自殺我,那我寧願主動去剝奪彆人的生命。”
“我憑什麼要成為犧牲的那一個?”般若質問。
銀發的夜叉坐在自己的對麵,相比十五年前的相見,這次他不再那麼狼狽,也再無十五年前的良善與心軟。昨日,他從魈口中得知般若所經曆的一切,麵對這樣般若,摩拉克斯也無法說出什麼勸導的話語。
善良是個很奢侈的東西,富裕的人能善良,生活和平的人能善良。但在戰爭頻發的時代,更多的時候,善良,就意味著死亡。
摩拉克斯不禁反思,以往自己在審視著般若時,是否將自己放在另一個太高的位置,以至於忽略了太多的東西。
如果當年自己將般若帶回歸離原……
摩拉克斯微微搖搖頭,將這種毫無意義的幻想拋出腦海,將原本的話題引回:“你這次昏迷和夢境坐標有什麼關係。”
般若回答:“夢之魔神想見我,因此她必須讓我陷入夢境中。”
這番話的意思,幾乎在明示自己要坦白一切了。般若在前往奧塞爾領地前,一直作為夢之魔神領地的“腦”出現。他能接觸到領地核心的一切,了解所有軍隊甚至夢之魔神有關的情報。
不過。
摩拉克斯心中忖思,之前自己承諾救出夜叉一族,般若的態度依舊模棱兩可。夢之魔神和他說了什麼,讓他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下決定?
“你應該不會那麼簡單地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告訴我。”摩拉克斯說,“你想讓我用什麼來交換?”
般若說:“岩王帝君之前承諾給我的東西已經遠遠夠了,我不會貪心無度。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