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坐在庭院前的卻砂樹上,金色的葉片隨著風飄落,落到樹下的大理石桌上。這樣的景象襯著少年夜叉金色的眼眸,顯得格外地詩情畫意。魈遠遠地看見銀發夜叉從道路儘頭走來,手撐在樹枝上一跳而下,呼喚著對方的名字:“般若。”
般若看著少年夜叉的麵孔上難掩擔憂之色,他寬慰道:“不必擔心,岩王帝君未曾苛責於我。”
“我不擔心這個,岩王帝君一向賢明,定然不會做出有失公允的決定,”魈說,“我擔心的是,夢之魔神那邊。”
他的眸色沉沉,“如今我們在歸離原,與浮舍他們相距甚遠,若夢之魔神因我們動怒,想對他們做些什麼……”
“放心。”般若將手中盛著點心的茶盒放到大理石桌上,用袖子拂淨石凳上的落葉,然後坐下,“現在夢之魔神內應之事還未處理,祂不會那麼快處理自己的左膀右臂,即使這左膀右臂暫時出了點問題。”
與浮舍他們相比,夢之魔神更想解決的,大概是金鵬。
般若將茶盒中的點心依次拿出,歸終心細如發,用玻璃罐裝了一滿罐果茶放在其中,底部有兩個小瓷杯。他將果茶倒入杯中,看著金鵬在自己的對麵坐下,想起夢之魔神對自己的威脅。
要我兩個星期內殺死金鵬,不然就對浮舍他們動手?
般若輕輕吹動茶麵的波紋,夢之魔神就這麼自信,靠這些就能挾製住自己嗎?
魈拿起石桌上的點心,白嫩軟滑的點心在口中輕輕一抿便化去,與杏仁豆腐的口感頗為相似。少年夜叉眼睛微微一亮,但也不忘問般若:“你與岩王帝君交談後,帝君可有囑托你些什麼?”
般若瞅見魈期待的眼神,道:“我不像你,沒那麼快被歸離原接納,帝君也不可能這麼快便允許我接觸歸離原內的事務。”
“彆忘了,我的彆名可是無心惡鬼啊。”般若感歎道,“落了一個壞名聲,可就需要好久才能重獲他人的信任了。”
魈問:“那你接下來打算乾些什麼呢?”
般若已將瓷杯中的果茶一飲而儘,卻未添上新飲,隻留空空的瓷杯在手中把玩,“就像你之前說的,浮舍他們還在夢之魔神領地。如果內應之事解決,那麼夢之魔神便會將矛頭轉向他們,我們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那便隻有——”般若鬆開手指,瓷杯落在石桌上轉了幾圈,發出清脆的聲響。
“——先下手為強了。”
魈明白了般若的意思,“所以,帝君準備攻打夢之魔神?”
“可是,夢之魔神和漩渦之魔神不是尚有合作嗎?”魈不解地問,“對於奧塞爾來說,哪怕隔著歸離原,他無法對夢之魔神下手,但他絕不願意眼睜睜看著夢之魔神的領地被歸離原吞並。”
“確實如此。夢之魔神在奧塞爾的妻子拔掣的腦海中種下了夢境坐標,一旦祂發現歸離原有不對勁的動向就能即使告知奧塞爾。”般若回答,“不過,如果袖手旁觀能給他帶來足夠大的利益呢?”
夢之魔神和奧塞爾的結盟是完完全全的塑料聯盟,沒有一點誠信和合作可言。兩位魔神結盟至今,除了讓歸離原不敢輕舉妄動攻打夢之魔神以外,幾乎沒有任何成效。
奧塞爾瞧不起夢之魔神力量弱小,而夢之魔神也彆有心思,一開始提議結盟時便目的不純。如今夢之魔神尚沒有任何損失,漩渦之魔神卻歸離原手下小小地吃了一癟。
對此,奧塞爾心中沒有任何憤恨是不可能的,隻要他發現事態的進展不會對他造成損失,便會果斷地將夢之魔神舍棄。
魈問:“你想怎麼做?”
般若微微一笑,儘顯一副柔弱書生氣的模樣,“我力量不強,無法使時局逆轉。既然如此,就隻能稍稍費些口舌之勞了。”
……
傍晚。
留雲借風真君接到歸終的賞月之邀,匆匆來到小閣樓。
摩拉克斯和歸終都已在高台上坐好,桌上是一個三層的食盒,其中各式的甜鹹點心足以讓三位仙人一邊賞月一邊慢慢品嘗。
留雲借風真君扇著翅膀落下,化成人形,白發青衣的仙人麵容冷清,舉止卻雷厲風行。
“我看見那個白頭發的夜叉往海邊去了。”她說,“他是不是去和奧塞爾通風報信去了,你們就這麼看著?也不管管?”
歸終對留雲借風真君輕輕一笑,“放心,帝君心中有數。般若已決心投向歸離原一邊,想來不會再輕易做更改。”
留雲借風真君最厭煩般若這樣心思如肚腸彎彎繞繞的人,聽言不由告誡歸終,“他身體內有奧塞爾力量保護著他,說不定他對奧塞爾也是這般說辭。”
“那不能完全算保護。”摩拉克斯說,“奧塞爾讓自己的力量和夢之魔神的力量在般若的體內達成平衡,就是為了控製般若,讓他不得不定時從奧塞爾那裡汲取力量。稍有外力施加在般若身上便會暴斃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