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鳴又不說話了。
薛茂看他的樣子,他好像在想著什麼。
在分彆時,陸鳴才出聲:“薛叔,可是喜歡這樣的感情能持續多久呢?如果我為此投入了太多的時間精力卻沒有得到什麼回報,或者是當我得到時我已經不需要了,這是不是一種無效的行為?”
薛茂語重心長道:“為什麼會是無效的行為?喜歡一個人就去爭取,無論是否得到,那自己是不後悔的。”
陸鳴認真道:“但會沉迷,會上癮。”
薛茂笑了一聲:“又不是毒/品,哪有這麼玄乎?”
隻是薛茂想起年輕時的自己,也是為了愛情可以半夜跑遍大半座城市去買一碗酸辣粉的人,跟中蠱也差不了多遠。
薛茂換了一種角度,緩緩道:“人是禁不起壓抑的,有些時候越禁止越是想。如果喜歡一樣東西,卻要克製,人生哪還有什麼意思呢?”
“我們活在這個世界上,不就是因為產生快樂的事情比較多嗎?總有東西讓人留戀。如果沒有讓你喜歡留戀的東西,生命還有什麼意義呢?”
陸鳴麵露思索之色,他第一次聽到這樣的關於人生的解釋,和以前接受的教育完全不同。
他最近的確是這樣的,已經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卻仍然覺得無所謂,甚至沒有太大意義。
陸鳴認真道:“薛叔,謝謝您,我會認真思考的。”
“不用客氣,陸總,您原來繃得太緊了,人也是需要放鬆的。”
在駕車回去時,陸鳴便一直在想著薛茂說的那幾句話,他車開到了最低限速,沒有趕時間回去。
或許,薛茂說的是對的。
陸鳴把車停在路邊,拿出手機,指尖點過屏幕,順暢地撥打出那個熟悉的號碼。
和沈寧分彆之後,陸鳴沒有存在她的聯係方式,但此刻卻發現原來已經記在了腦海中,可以輕易被提出。
隻是……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
沈寧回到家時剛好是晚上六點,她隨便做了點東西吃,在吃飯的時候接到了祁南的視頻電話。
她輕笑,然後接通。
祁南一張臉便出現在了手機屏幕上,他看上去有氣無力的樣子,像一隻被熱得吐舌頭的大狗:“寧寧姐,你在吃飯嗎?”
“嗯。”
祁南:“你吃吧,我吃不下。”
他吐槽:“學校食堂裡的飯菜不知道為什麼能這麼奇怪,我原來都沒發現,西瓜還能炒蘋果。”
“唉。”他長歎一口氣,“好像吃你親手做的糖醋排骨,差一點就吃碗麵也很不錯了。”
沈寧:“那你這周想吃什麼?我提前準備一下呀。”
祁南頓時來了精神,連報好幾個菜名,最後又想到什麼:“算了,做一次糖醋小排就好啦,不要太累!”
祁南覺得自己還是很心疼人的。
沈寧笑眼彎彎:“好。”
祁南覺得心裡暖暖的,就跟喝了666感冒靈一樣,沈寧好像不會拒絕他任何要求,她太太太溫柔了。
不過對他就可以了,可不能對外人也這樣,祁南很嚴肅地說:“寧寧姐,你對彆人凶一點,不然彆人會覺得你好欺負。”
沈寧點頭,很聽話的模樣。
掛下電話,沈寧才發現自己一不留神吃得有點撐。
九月,祁南也開學了,家裡就隻剩下她一個人,沒有人拉她出去散步,但養成了習慣的沈寧會自己出門。
小區裡有不少養狗的戶主,這時正牽著繩子出來遛狗,沈寧向來是很招這些小動物們的喜歡,一個個的全往她身邊蹭,沈寧也喜歡毛絨絨,輕笑著問柯基主人:“可以摸摸它嗎?”
柯基主人是一個年輕的男生,被沈寧一看,臉有些紅:“可以可以!當然可以!”
看上去言笑晏晏。
陸鳴站在不遠處的,麵色已經冷了下來,但他沒有上去阻止,他在等,等沈寧回來。
陸鳴知道,沈寧這人吃軟不吃硬的,看上去柔弱,實際比誰都堅強。
沈寧沒有擼太久的柯基,她還要回家繼續上網課,隻是在走過門前樹蔭道時,卻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小聲地喊她:“姐姐。”
沈寧幾乎是瞬間就知道這是誰,她沒有回頭,不知道為什麼陸鳴還會來找自己,拒絕上一次拒絕陸鳴,已經過去了快半個月,這時他又出現了。
沈寧準備離開,小臂卻被人拉住,不太緊的力道,很容易掙脫。
隻是下一瞬,陸鳴就栽到了她身上,半邊身子靠在她身側,帶來些不容忽視的重量。
他身上很熱,呼吸很重,呢喃地喊:“姐姐。”
沈寧皺眉:“陸鳴,你做什麼?”
陸鳴好似清醒了,試圖站立,但拉住她小臂的力道卻更重了:“對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他說話聲音和以前有些變化,含了一些鼻音。
沈寧硬起心,沒有去管,隻說:“放開我。”
陸鳴的手緩緩鬆開,低垂著頭,站在原地。
沈寧皺眉,朝裡走去,卻在踏上公寓大廳的台階時,聽到後麵的“砰”的一悶聲,像是人倒在了地上。
她抬起腳,卻沒徹底狠下心,還是轉過身朝陸鳴看去。
陸鳴果然摔倒了,他手撐在地上,頭低垂著,看上去很可憐。
沈寧走到他身邊,聲音冷淡:“你怎麼了?”
陸鳴抬起頭看她。
路燈下,他一張臉有些不正常的紅,一雙眼也蒙上了一層水光似的,有些朦朧的樣子。
“姐姐,你回來了……”
他試著伸手抓住她,卻在即將碰到她裙子的時候垂下,頹然的模樣。
沈寧到底還是為他這可憐兮兮又安靜的樣子動了下惻隱之心:“你生病了。”
陸鳴搖頭。
沈寧:“你回去吧。”
陸鳴仍然搖頭。
沈寧站著,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陸鳴覺得有些難受,這難受不僅是發燒導致的生理上的,還有心理的,原來沈寧不會這樣站著冷冷看他。
“姐姐,對不起,我錯了,你不要不理我。”他說著,聲音有些沙啞。
“那天回去我很難受,雖然姐姐說過不想再見到我,但我忍受不了,這已經是我能做到的最好的了,對不起姐姐,我不想打擾你,我也沒有辦法……對不起。”
他聲音低低的,又是病中,這樣的弱小,不住的道歉。
沈寧手指縮緊,握住,她說:“陸鳴,你回去吧。”
聲音已經不如剛才那樣冷漠。
陸鳴卻不動,仍然保持著那樣的動作。
“誰送你來的?”
他乖乖回答:“我自己開車來的。”
“你的車呢?”
陸鳴手指了一個方向,沈寧便看到了不遠處停著的黑色轎車。
沈寧垂眸,看著他無力又低落的模樣,貝齒輕咬過下嘴唇,終於做出決定:“回你的車上去吧,叫人送你回去,這些你能做到的。”
陸鳴不說話,用沉默做抵抗。
“那你想做什麼?”沈寧問。
陸鳴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沈寧手一燙,才發覺他身上溫度很高,看上去是發燒了,而且還挺嚴重。
“姐姐,彆走。”他眼中蒙上一層淺淡水光,像可憐的小狗狗。
沈寧狠下心:“起來。”
她抓住陸鳴的手,使勁把他拽了起來,當然其中也有陸鳴自己的努力,不然憑借沈寧這身體,還拉不起一米八五的陸鳴。
沈寧扶著陸鳴,這下更覺得他身上溫度有多高。
而陸鳴刻意地支撐起身體,就算高燒讓他腦子有些迷糊,卻還知道不要全部把力氣卸在沈寧身上。
他聞到沈寧身上的氣息,很熟悉讓他很懷念,他知道沈寧最心軟了,他甚至大膽地把下巴輕放在她的肩膀上,即使這個動作讓他佝僂著背,有些難受。
陸鳴的車門沒鎖,沈寧打開,把陸鳴扶進後座。
她還有些喘息,卻很快直起身子,關上車門,站在車門外看著陸鳴:“你的那些人呢?”
陸鳴手撐起身體,坐起,還想挽留她,沈寧已經往後退了一步,她說:“如果你不行,我可以叫代駕送你回去。”
陸鳴手抓住窗戶邊沿,因為用力,指骨凸顯,指甲有些泛白,卻執拗地看著她,似乎想要她彆離開。
沈寧已經做了決定:“我給你叫代駕。”
說完,她轉身離開。
“姐姐……”陸鳴喊她,手扳動著後車門把手,但打開之後還未下車,沈寧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公寓大廳裡。
她走了。
陸鳴看著她離開的方向,薄唇抿得緊緊,瞳孔漆黑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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