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聽這句並不顯露其中多少含義,但曾仕林卻是能立刻品出這句話的味道。
腦海之中展現出五光十色、琳琅滿目、酒香四溢的盛大筵席……
一句話,便將這場麵勾勒的淋漓儘致。
老爹轉身,抬頭朝著前麵正廳的方向看過去,緩緩移步至一顆樹下,駐足靜立。
“老爺?”齊伯疑惑開口,他的聲音也很輕。
老爹沒有回他,隻是側耳繼續聽著。
齊伯追隨曾仕林多年,自然知道此時自己應該閉嘴,他努力收起身上所有的波動,儘量不打擾到老爺。
“欲飲琵琶馬上……催!!”
曾安民語速頓改,極轉而上。
隨著他最後一個催字結尾。
老爹的身子輕輕一顫。
樂隊奏起了琵琶,酒宴開始了,那急促歡快的旋律,像是在催促將士們舉杯痛飲,使已經熱烈的氣氛頓時沸騰起來。
而這句的一個“催”字,瞬間將前半闕意境提升至頂端!
一種敵人來犯,將士不得不上戰場迎敵的急迫感讓人心中有些窒息。
曾仕林猛的抬頭,目光之中蘊含著急不可耐的火焰。
他好想……知道下麵半闕!!
隨即,院中琵琶的聲音也急轉而上,讓人不自覺的心臟“嘭嘭”劇烈跳動。
終於,在琵琶聲揚至頂端之後,一道嘶啞,解脫,釋懷的聲音高昂響起:
“醉臥沙場君莫笑。”
“古來征戰幾人回!!”
“叮~”
琵琶的聲音戛然而止。
院子裡除了風聲,再無其他聲音。
“嘶~”
老爹狠狠的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那股因為詩儘而驟來的失落感。
他猛的抬頭,直直的看向正廳的院子裡。
“這首詩……”
全文沒有提一個“悲”字。
但他的心中就是下意識的升起一股悲涼之意。
“傳世名篇!!”
老爹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腳步,快速的朝著正廳院子裡走去。
隻是他剛行至地方。
便看到秦婉月緩緩放下手中琵琶,由身邊丫鬟遞來手絹,緩緩擦著眼角那抹晶瑩。
聽她那欲泣之聲傳來:
“所以權輔弟,那日從屋中出來,朝著逆賊走去,心中便是已經做了必死之誌?”
聽得出來,她不僅是被這首詩已經感染。
也是下意識的想起那日曾安民以儒道之身,欲硬捍逆賊武者之軀……
隨後便是曾安民的聲音:
“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
“那日我爹,林姨娘,虎子……我的家人都在身後,我又怎麼能不站出來呢?”
聽到這話,曾仕林的心中下意識的浮現出一抹憋也憋不住的火氣。
他高聲對著正廳裡的曾安民罵道:
“蠢貨!!”
?
曾安民與秦婉月二人麵色愕然,同時抬頭。
隨後便看到老爹那陰雲密布的臉。
“爹?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曾安民有一種早戀被父母逮到的感覺。
心中下意識有些發虛,他頂著老爹那麵無表情的臉色,硬著頭皮道:
“秦姑娘今日來,是有些問題請教……”
但老爹壓根對這個回答視而不見。
隻是用那堪稱死亡凝視一般的目光死死的盯著曾安民,聲音一字一句道:
“那日用得著你站出來?”
“為父給你的東西,你沒隨身攜帶?!”
這是曾仕林自江王造反案之後,忙裡偷閒出了衙門後,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兒子。
呃……
曾安民像是想到什麼一般,身子猛的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