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想不通,哪吒也不為難自己,還不如直接去問,也免得自己在這胡亂猜想,最後得出的結論卻與真相相差甚遠。
“也好,我與哥哥同去。”
哪吒一提議,白錦玉立刻讚同地點點頭,她也是這想法,猜測千句萬句,不如靈吉菩薩一句,既然有哪吒在這兒,不如直接上前詢問。
雖然擔心對方看出端倪,可若是靈吉菩薩真的是為黃風怪兄長而來,他們早晚會遇見,不如主動上前。
就在他們商量的時候,那廂靈吉菩薩也看見了他們,遠遠地朝著他們笑了笑,待到走近了才道:“原來是三太子和金魚兒。”
說罷又朝著哪吒行禮道,“見過三太子。”
“金魚兒?”
這裡隻有哪吒和白錦玉兩人,聽到靈吉菩薩這稱呼,哪吒先是給對方還了一禮,而後將視線放在白錦玉的身上,“我隻知曉玉娘有個好名字,沒曾想還能這般稱呼,我卻是從未聽說過的。”
不光哪吒沒有聽說過,她也是不知道自己還有這個名號。
白錦玉聽見兩人的交談,神色訕訕,一遇見熟人果然什麼問題都來了,便是這稱呼都能鬨出許多問題。
沒聽見白錦玉說話的聲音,哪吒又側頭瞧了白錦玉一眼,見她不肯理睬自己,知道這舊稱呼定然又是她一樁不滿的事了。
可他卻有些疑惑,靈吉菩薩的言語聽著不像是與玉娘不熟悉的樣子,可玉娘方才怎麼認不出靈吉菩薩呢?
其實白錦玉哪裡是不滿了,她壓根就不知道什麼“金魚兒”,“銀魚兒”的,一聽見金魚兒,想起的要麼是後世的觀賞魚,要麼是黃金條,哪裡回憶得起以前的分毫,此時她正絞儘腦汁地想著要如何將這事糊弄過去。
“我也是不知曉這稱呼的。”
白錦玉隻當做自己不願意承認這名字,麵上帶著一絲氣惱。
“罷罷罷,不過是以前在靈山上的舊稱呼。”
靈吉菩薩看了眼白錦玉的神色,雖然麵上不顯,他卻也感受到了那眉目之中的惱意,又瞧見哪吒同白錦玉之間的神態動作,隱隱有所察覺,還以為白錦玉是不滿自己將這舊稱呼拿出來說笑,立刻出口將這話題岔了過去:
“卻是不知道金魚兒如今在下界可闖出了什麼名號?”
聽見靈吉菩薩的問話,白錦玉輕輕鬆了一口氣。
可算是來了個她回答得上的話題了,原主有什麼稱號?
“半截觀音”,“地湧夫人”,這都是書裡寫得明明白白的,但“半截觀音”這個稱呼她可是不敢用的,能說出口的也隻有“地湧夫人”。
她剛要回答,就聽見靈吉菩薩道,“可還是半截觀音的名頭?”
白錦玉不由大驚失色,原身這個名號竟然還是在菩薩麵前掛名了的麼?這竟然也能叫她隨便用?
“哪裡有什麼名頭?不過是找了處看得順眼的山水,隨意住下了,稱不上什麼名號。”白錦玉立刻謙虛道,“又哪裡敢冒用觀音菩薩的名諱,菩薩說笑了。”
“長進了,果真是長進了。”
聽見白錦玉這謙遜的話語,靈吉菩薩麵露欣慰地看了白錦玉一眼,“如今竟然知禮了,以前金魚兒可都是隨著黃風一起胡亂混喊著兄長的。”
白錦玉不免咋舌,原身竟然狂妄至此麼?
是了是了,原身還有個稱號叫“半截觀音”的,想來若是不大膽,也不敢有這個稱號。
說起來這靈吉菩薩得好脾氣成什麼模樣啊,竟然能叫原身和黃風怪這般胡來。
“菩薩也不知給我留些麵子。”
白錦玉輕咳了一聲,裝作羞赧的模樣,“三太子哥哥向來知禮懂禮,怕是見不得我喊菩薩兄長。”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聽了這話,靈吉菩薩不免看了哪吒一眼,大聲笑道,“果真還是如來慧眼,為金魚兒尋了戶好人家,隻盼著你與三太子多學學才好。”
“這是自然。”
白錦玉掩麵輕笑,想著原身的狂妄大膽,哪怕有了其他的解釋,也唯恐被靈吉菩薩看出端倪,口中道,“菩薩可莫要喚那舊稱了。”
說完她有些懊悔,也是怪她本性如此,便是想要再狂妄大膽些,卻也學不了幾分。
靈吉菩薩隻當她是在哪吒麵前有所收斂,卻是並未懷疑其他,要知道身為一個菩薩,即便是不怎麼出名的菩薩,那信眾也是不少的。
尤其是在這華夏大地上,傳承了千萬年的勤勞與務實本性,哪裡容得下閒散的菩薩?
信眾可從來不會管這個菩薩原本是治病的還是送子的,隻要是個廟宇,那定然會進去上香,說一說自己的訴求,這些訴求論起來那可就太雜了。
總的來說,隻要是個菩薩,那就得擔負起信眾從生到死所有的訴求,庇佑姻緣自然也在其中。
靈吉菩薩雖然並不是專職庇佑姻緣的,但眼前這對小兒女那明晃晃的情意,他哪裡有看不出來的道理。
俗話說,士為知已者死,女為悅己容,白錦玉要是因為哪吒在旁邊,想要改一改自己的脾性,那也算不得什麼稀奇事。
日日為信眾繁忙的靈吉菩薩見過的離譜事可比這個多太多了。
“既然你不願意,那我便換個稱呼。”
靈吉菩薩笑著道,“先前聽黃風說,你有個新名號,叫做地湧夫人的,我便喚你地湧吧。”
白錦玉聽了這話才知道,這靈吉菩薩分明是知道她的名號,方才問她那句話,恐怕是故意的玩笑話。
看來原身同靈吉菩薩的關係應當還不錯,或者說,黃風怪同靈吉菩薩的關係也非同一般。
“菩薩在我心中,那便是和兄長沒什麼差彆的,不必這般客氣,直接喚我名姓便是。”
白錦玉以前從未想過,自己穿越一遭,竟然能多出這麼多個稱呼,若是按照他們連名帶號的喊法,自己豈不是應該叫做“白地湧”?
白錦玉對於這個稱呼實在有些接受不能,但凡好聽些,她也就接受了。
“你當初取這名號的時候,這麼沒想到有這一日?”
似是看出看白錦玉的嫌棄,靈吉菩薩指著她笑話道。
“當初都是隨意取的,哪裡想得到這許多。”
白錦玉麵露尷尬,說出自己從春荔那裡聽來的說法,“那時候隻想著一個人支撐門戶不容易,得取個‘夫人’的名號,叫妖怪們忌憚,前麵的字號卻是敷衍了些。”
這話聽得哪吒卻是一陣心疼,下界的妖怪們爭鬥不斷,的確存活不易,尤其是如白錦玉這般堅持走正道的,恐怕還會被其他妖怪所排斥。
“玉娘放心,我定然好好教你習武。”
也不再糾結為何白錦玉同靈吉菩薩的關係看起來還算不錯,但白錦玉方才卻好似不認識靈吉菩薩一般,當著靈吉菩薩的麵,哪吒同白錦玉小聲保證道。
哪吒的動作卻是叫靈吉菩薩不免搖頭失笑,如來當初莫不是看出了這兩人的姻緣,才給了這兩人相處的機會?
“多謝三太子哥哥。”白錦玉趕緊小聲道謝。
靈吉菩薩擔心自己在這杵著叫兩人尷尬,隻當做自己沒聽見,接著剛才白錦玉的話道:“你這取名的本事倒是同你兄長一模一樣。”
說到這裡,他好似想起了什麼,輕笑道,“他當初隨意尋了山頭,因著自己叫黃風,那山也成了黃風山,我叫他同我去小須彌山居住,他卻嫌我念經吵鬨,自個兒跑了。”
“前些日子他同我說要來你這處看看,不知如今可還在?”
這話一聽個開頭,白錦玉便覺得有些不妙,如今聽到結尾,果真見靈吉菩薩說起了黃風怪。
可聽著靈吉菩薩的話,白錦玉卻覺得有些不對勁,儘管她之前便猜測靈吉菩薩同黃風怪的關係不錯,可這話裡透露出來的內容,又豈止是不錯二字可以形容的?
這一時卻叫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靈吉菩薩見她神色不對,已然猜測出了結果,輕笑一聲道,“莫想了,我已經知曉了,快些前頭帶路吧,我定然不說是你泄露了他的行蹤。”
“菩薩這話說得奇怪,好似我不願告訴菩薩一般。”
白錦玉乾笑一聲,故作埋怨道。
“咱們心知肚明,心知肚明。”
靈吉菩薩看見白錦玉這模樣,一麵笑著,一麵伸出手掌衝著白錦玉揮了揮,“我這是掐算出來的結果,與他人卻是無關。”
白錦玉聽了靈吉菩薩這話,隻覺得這靈吉菩薩也是個秒人,想來也不會為難兄長,乾脆順著對方的意思道:“既然菩薩說是掐算,那便是掐算吧。”
兩人在這商議好了一切,一旁的哪吒聽到“掐算”二字,卻好似頓悟一般,怔楞在了原地。
對啊,掐算!
哪吒並非擅長掐算的神仙,平時最常乾的事也隻是圍剿妖怪和巡視香火,這兩樣都是不怎麼需要掐算的,便是巡視香火的時候遇上祈求的信眾,對於這般凡人他也隻需看上一眼便能知曉一切,哪裡還用得上掐算?
至於先前所說的關乎自身的事,說句實話,哪吒成神至今還沒感受到什麼叫做關乎自身需要掐算的事。
對於掐算這項必備技能,哪吒幾乎沒怎麼用過,如今猛然聽見靈吉菩薩提起掐算,他這才想起,方才自己糾結了那許久的“紅鸞星動”真是白糾結了,這分明隻是需要掐算便可以得出的結果。
也是怪他方才心緒雜亂,竟然連這般簡單的事情也想不起。
趁著白錦玉同靈吉菩薩閒聊的功夫,哪吒將手伸進袖中便是一陣掐算。
他算的卻不是自己,而是白錦玉的姻緣,可越算卻越是覺得奇怪,這怎麼瞧著好似有兩段姻緣,難道真是自己太久沒有掐算,手藝生疏了?
哪吒懷疑自己的同時,也不免抬頭朝著白錦玉望去,看著白錦玉的麵相又掐算了一次,這次的結果卻是讓他大驚失色。
眉眼之間俱是喜意,紅鸞星動的人不是玉娘還能是誰?
得出這個結果,哪吒藏在袖中的手,好似無力一般滑落在了身側。
這時,他好似感受到了自己心中那莫大的惶恐,便是當年割肉還母,剔骨還父也莫過於此了。
竟然是玉娘姻緣將近?
可這,這叫他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