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稍不注意,荷花就會忘了剛剛發生的事情!
荷花垂下頭,神情淵靜,在蠟燭下繼續繡著薔薇。
皓腕翻轉間,另一麵牡丹已經漸漸成形。
細細看來,每一瓣都如同立體,令人產生一種錯覺,仿佛牡丹在繡棚上緩緩盛放一般。
當用手去摸時,卻會發現,這完全是個平麵。
這樣的繡法顧羅氏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哪怕她早已看慣荷花的繡技,也覺得驚奇不已。
“這是啥繡法?咋看著跟真牡丹一樣?”
荷花卻怔住了,她蹙起一雙好看的柳葉眉,過了一會才道:“腦子裡有,就繡出來了!”
在她記憶裡從未有過牡丹,可在她想繡薔薇時,卻自然而然地將牡丹從背麵繡出來了。
她不知道這是什麼繡法,隻要她想繡時,就會繡了!
也許就像是崔晉原說的那樣,是上輩子的記憶!
一想到崔晉原,荷花就笑了起來,臉上露出一抹甜蜜。
看到荷花笑了,顧羅氏也跟笑了。她看了看專心致誌的女兒,悄悄走出了屋子。
屋門開合間,燭火被風吹得搖搖擺擺。
荷花映在牆上的背影劇烈地扭曲了一下。
她伸手護著蠟燭,看著映在牆上自己的影子,眸子迷離起來。
這屋裡的一切,都是崔晉原弄的。就連這處院子,也是按崔晉原的意思蓋的。
崔晉原喜歡高高的門,大大的窗戶,寬敞的院子。
崔晉原讓木匠給她製了全套繡花的工具,又為她製了炭筆,供她畫畫,還將她房間裡的窗戶和門全部換上了價值不菲的軟煙羅。
說是怕她傷了眼睛。
她的房間,是整個顧家最亮堂的。
也是陳州府最亮堂的。
這屋裡的一切,都是崔晉原替她安排好的。
荷花總覺得,崔晉原把自己當成了一個易碎的瓷器。小心翼翼地養著,精心地護著,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她隻要看一眼,崔晉原就能把東西送來。隻要提一句,第二天東西就會出現。
可她總覺得,這樣的生活不真實!好像少了什麼似的,在心底的一角,好像永遠缺少了一塊。
荷花站起來,站在有一人多高的窗下。
窗外,星辰閃爍,夜涼如墨。
“荷花,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你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嗎?”
一個聲音突然在耳畔響起。
荷花仰起頭,看著漫天星鬥,漸漸地癡了。
我是顧荷花嗎?不,我不是顧荷花!
那麼,我是誰?我來自哪裡?
如果我不是顧荷花,那我應該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