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此時,顧羅氏坐在鄰居的簷廊下,和幾個婦人正在閒聊。
閒話時,不免就說到自家兒女的身上。
“你家荷花也是可憐人!”說話的人是八奶奶,和這個村子大多數人都有親戚關係。八奶奶的頭發差不多全白了,臉上的皺紋如同核桃。一開口說話,露出沒了牙的紅色牙床。
江邊村的人對荷花的感情是很複雜的。
荷花五歲前,還是一個正常的孩子。自從五歲被崔晉原踹下河後,就喪失了記憶。一個好端端的人,突然沒了記憶,而且又變得癡癡傻傻。村子裡的人,怎麼能不害怕呢?
所以,有很長一段時間村裡的人都視荷花為妖孽,沒一個人敢和她講話。
後來,隨著荷花一年年長大,記憶力慢慢好了起。
而且很多村民也都看過荷花在河邊畫的畫,對她的畏懼之心也慢慢淡了下來。
再加上,崔晉原的幾個作坊養活了整個江邊村的人!對於荷花這個未來的主母,喜愛慢慢超過了懼怕。
而且對於張可的造謠,許多人是不信的。
荷花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與那麼多男人有染?
“不過也是有福的,”八奶奶接著往下說,“大郎的麵相上就帶著福相,荷花跟著大郎,也是個得福報的!”
顧羅氏感慨,“我也希望荷花是個有福的,要不然這些年她受的罪可就白受了!這做人爹娘的,哪有不盼著孩子們好的?”她歎了口氣,“你們是不知道,我家那老二媳婦也實在是不立事的。”
將話題轉到了張可身上。
“你家那二媳婦,不是我說,那是真不行!”八奶奶咧開沒牙的嘴冷笑了數聲,“我活了八十多歲,就沒見過敢打阿家的!你呀你,真是一點阿家的威風也抖不出來!人家都說多年的媳婦熬成婆,正是揚眉吐氣的時候,你倒好……”八奶奶搖了搖頭。
顧羅氏有些翕翕,“我這不是沒受過阿家的叼難,也想像我阿家一樣疼愛媳婦嗎?”
聽了她的話,幾位婦人都點頭,八奶奶更是道:“你嫁來的時候,你阿家身子就快不行了,你倒是沒和她過上幾年,不過她的品性那是沒得說。”八奶奶翹起了大拇指。
“是啊!”顧羅氏連忙接上了話,“我這不也想做個像阿家那樣的……誰能想……”她微微垂下頭。
坐在旁邊一個年紀大的婦人叫七姑,指著顧羅氏道:“我仗著年紀大,就多嘴說你一句。你一個當阿家的,還能被媳婦捏住?你滿瞅著咱江邊村,可有一個敢不聽阿家話的媳婦沒有?”七姑想到了江家的少氏,“倒是有,還偏巧和你家的二媳婦是好姊妹!這可真是蛇鼠一窩,都是愛鑽洞沒臉沒皮的。可是人家江家是咋做的?直接一紙休書趕回了娘家。”她看了看顧羅氏,“你呀,倒是硬氣些!”
“不過還好,你家的大兒媳婦倒是個知事孝順的,你還算是個有福人。所以啊,你現在醒悟也不算晚。將來和你大兒子好好過日子,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豈不比跟著老二受氣要強?”
正說著話,七姑又想起一件事。
“你家的二兒子,也確實不像個樣子!他的五畝地一個人收不完,就去外村請短工。可是他請短工竟然和人說能不能賒欠?你說好笑不好笑?要是家有餘糧有田的,誰會在農忙時節給人做短工?再說了,請短工的規矩一直是收完之後結的現糧,有幾個賒欠的?”七姑臉上的鄙夷之色漸重,“連吃不飽飯的都想榨出二兩油,得虧他姓顧,這才沒被人戳脊梁骨!”
“我可聽說,你們把他逐出去時給了他幾貫呢?手裡有錢,彆說一個,就是多請幾個短工也用不完。你說說……”八姑沒再往下說,隻是撇了撇嘴。
顧羅氏的臉是真的有些放不住了。
這事,她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