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犧牲,”她湊近低語。
混在古域魔修中的蕭町,側頭震驚地看向陌生的女孩,半晌,吸了吸涼氣。
>確認過眼神,兩人躲到巨石背後。
悠悠道:“你什麼時候來的?還有其他人嗎?”
蕭町長歎口氣:“半個時辰前。”
他們一行人乘坐靈舟剛抵達,就得到魔修已齊聚聖墟外的消息,馬不停蹄趕來,半點準備都沒有,隻能潛伏在各域魔修中,見機行事。
倘若能撿漏,再好不過,他特意選了把握最大的古域。
“我和牧芥混入的古域魔修,賀清山那貨和清淼混入了滄海,還有些人混在其他魔域。”
悠悠一聽都是老朋友,欣喜地從石後探出腦袋,試圖尋到大家蹤跡。
“牧芥在哪?怎麼沒瞧見。”
蕭町抬手給她指了個方向。
悠悠順著望去,看到一個長發及腰的身影,坐在石頭上,低埋著腦袋,白白淨淨的臉頰肉眼可見的發紅,周圍一群狂蜂浪蝶。
“......?”
“佛修光著腦袋太顯眼,我就給他戴上了假發,誰知這家夥眉清目秀的,都以為他女扮男裝,”蕭町無奈攤手。
“這下比之前還招搖,我隻能走遠些,棄車保帥。”
悠悠輕嘖了聲,思忖道:“你換身銀夜的衣裳,過來幫我。”
蕭町對九域不甚熟悉,朝悠悠下巴微揚的方向望去,看到一群紫衣魔修,對比其他幾域人數少的可憐。
“背靠大樹好乘涼,”他不讚同地搖頭。
魔鱗內萬古傳承的消息傳到修仙界,在各仙宗內部掀起軒然大波,紛紛派門內人士前來阻止魔修得到傳承,對此事重視非常,不然劍宗那群老家夥可不會放他來靈魔界。
“九域魔修勢必為魔鱗陷入混戰,硬搶咱們雙拳難敵四手,撿漏才是王道。”
“我們來的路上還打賭,哪個仙修誰能撿到漏,得到萬古傳承的話,九域魔修鼻子都得氣歪,那要一戰成名,名享靈魔界了!對了,”
蕭町一下笑出聲。
“我壓的你,大家都壓的路少宗主哈哈。”
被寄予厚望的悠悠:......
笑不出來。
她手指刨了下,將人拽近低聲道:“聽我說......”
半炷香後,被說服的蕭町換上了銀夜服飾,兩人一邁入大部隊,就察覺到非比尋常的凝重氣息。
“據可靠消息,有仙門人士混了進來!”
為首身為銀夜大殿下的敖奇,一臉嚴肅。
悠悠和蕭町坐下的動作,不約而同一僵,好在沒人注意他們。
“他們好大的膽量,”敖倩兒摸了摸額頭銀墜,蹙起柳眉。
“傳承給任何一個魔修都可以,但絕不能落到仙修手中!”
周圍一陣附和。
“既然修仙界的人插手,就不單是靈魔界內部的事了,九域要團結起來!”
“是啊,我聽說那小魔頭路杳也來了,想必是為了傳承,絕不能讓其如願,否則我靈魔界不得被修仙界笑話死!”
“兩位殿下,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得把仙門人士揪出來!”
......
悠悠與蕭町對視一眼,對眾魔修的義憤填膺倒不意外。
角色互換,他們仙門人士也會一致對外。
敖奇欣慰地看了看大家,抬手道:“稍安勿躁,就在方才,各域帶隊人士已聚集在一起商議了此事,約定了,都把阻止仙門人士奪得傳承放在第一位。”
“當真如此嗎殿下,”隨行魔使皺眉,看向荒域人群。
“據我所知,荒澤向來孤高,不與旁域合作,怎會答應。”
悠悠深表讚同地點點頭。
荒澤在靈魔界獨樹一幟,域內魔修對另八域都頗帶敵意,不屑與之為伍,畢竟當年釋九陰率眾攻占修仙界時,另八域趁機在後方,捅了荒澤不知多少刀子,那時荒澤腹背受敵,都記著仇呢。
“我之前也有所擔憂,但荒澤魔使答應的比想象中容易,”敖奇回頭望了眼,看向荒澤人群的眸光發亮。
“荒澤為了靈魔界願意摒棄前嫌,當真有王者風範,”
在旁端坐的蕭町,沒放棄把希望寄托在‘大樹’上,忍不住道:“古域少君下了死令要奪得魔鱗,恐不會像說得那般好聽,銀夜需做多準備。”
敖奇一哂,掏出卷軸。
其中有九個印記,為首便是古印。
“放心吧,古域雖素愛出爾反爾,但縱使是他們,也不希望傳承落在仙修手中,”他瞥了眼蕭町,包容一笑。
“方才召集大家緊急商議對策的,就是莊隗,在對待修仙界這事上,太古很有大域氣度。”
靈魔界九域自古紛爭不斷,從未聯手過,頭一次看到九印落在一張紙上,眾魔修感到一陣熱血沸騰。
“連滄海也......”
當年荒澤與修仙界大戰,大敗的消息傳回,傳聞滄海魔君連給路宗主的歸降書都寫好了。
此事被另八域魔修嘲諷至今,一致認為滄海是靈魔界叛徒,修仙界走狗。
“彆這麼說,”敖奇豎起拇指。
“現在的滄海可是一片魔心!”
悠悠瞅了眼卷軸上的九印,忐忑起來。
九域若都以靈魔界大局為重,寧願把傳承讓給另八域,也不讓仙修奪得的話,她的計劃就要夭折了,危矣。
悠悠擔憂之際,子時,一望無垠的黑沉夜空,血月高懸。
忽而一陣冷風刮過,被淡紅月光籠罩的聖墟,雲霧散去,結界層層消散,一眼望去儘是高低起伏的山脈,重岩疊嶂。
其中一處秘境,潮水般的黑氣源源不斷湧出,在眾人屏息以待中,浮現出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峰頂光芒乍現,金碧輝煌的宮殿坐落之上,宮殿上方,血月籠罩中,一片黑鱗散出冰冷泠冽的紫芒。
“紫、紫聖魔宮,是阿落!”有人驚聲。
阿落是上萬年前,魔族最後一位大能者,自他之後,魔族再未有過登峰造極可與神明比肩之輩,即便是強如釋九陰,也未曾達到過大能者的境地。
“是阿落魔尊的傳承——!!”
刹那間,所有魔修沸騰了。
本以為是某個大魔的傳承,萬萬沒想到,竟是紫聖魔尊阿落,傳說中可與天神媲美的大魔尊。
以荒澤、古域為首的幾域魔使,發現魔鱗內的傳承比預料的還要重要百倍,不約而同變了臉色,暗悔該再多帶些人來,此刻找增援已經來不及了。
占主場優勢的天墓眾魔麵露喜色,為首重焱一招手,控製身後數十個魔俑,率先朝紫聖宮掠去,其餘幾域緊隨其後。
沒多久,眾人拉開了差距。
為首荒域與太古爭鋒,一個幻化出黑翼大鵬,速度驚人,另個召喚出八頭翼蛇,不甘示弱。
後方滄海雖慢了半步,卻不讓他們好過,黑白魔使凝出魔絲朝大鵬和翼蛇襲去,拖慢雙方腳步。
眨眼間,浩浩蕩蕩的九域魔修,陷入混戰中。
對比前方鬥得如火如荼,後麵處在尾巴末端的銀夜,心有餘而力不足。
敖奇與敖倩樸實無華地祭出各自的魔器,氣喘籲籲追著,麾下魔修亦是如此,導致很快連前方天墓的影子都瞧不見了。
強行壓製修為配合銀夜眾人的蕭町,心頭猶如萬千螞蟻在爬,恨不得“咻——”地一下甩開他們。
“彆急,”悠悠湊近小聲道,“讓他們先跑,反正等會都得停下!”
她與蒼舒孑對過了,絕對沒問題。
蕭町深吸口氣冷靜下來,朝她微微頷首。
鉚足力抵達高峰的銀夜眾人,趕到時,隻瞧滿是狼藉,地麵散布著破損的法器,草木染血,沒有氣息的死屍還殘留著餘溫,顯然此地剛經過一場惡戰。
“恐怖如斯,幸而來得晚。”敖奇道。
跟在他身後的魔使歎口氣,朝峰頂的紫聖宮望去:“可惜,想必已有人抵達了,魔尊的傳承呐......”
眾人一聽,臉上皆流露出失落之色,垂頭喪氣地朝宮殿過去。
卻不想,前方傳來鬨哄哄的聲音。
“弱水——?!”
早已抵達的眾魔,站在紫聖宮對岸,卻難以前進半步。
一條閉環流動的銀川,橫在了中間,導致他們與魔宮的距離看起來那麼近,又那麼遠。
敖奇一臉驚訝地上前,見一眾熟悉的麵孔,臉色都極為難看,被銀色的河流阻攔在岸邊。
是弱水!竟然出現在這!
能融萬物,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弱水。
古往今來,唯有特製的魔舟能在水上橫行。
弱水的出現,一下打破了規則,讓原本最有機會奪得魔鱗的太古,優勢蕩然無存。
眼下都被困在弱水前,就不是實力的問題了,而是誰家的魔舟最先到,誰就能搶得先機,率先抵達聖宮。
太古少君莊隗捏緊魔丹,沉聲道:“一旦商閣做出魔舟,就殺了那些人,不許讓旁人再得到魔舟!”
他身旁的古魔頷首,正要親自去督辦此事,餘光掃過水上一物,登時一愣,難以置信地望去。
“那是——?!”
不止古魔使,所有人都注意到了。
血月銀川之間,一葉扁舟出現在弱水之上,悠哉悠哉地朝另岸遊去。
舟上兩個搖槳的身影,一男一女,笑容滿麵。
“嘿嘿,”
事實證明,掌握路況才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