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 / 2)

“聽說你報警了?”

“嗯,顧惟昨天又被打了,再不管小孩早晚一天要出事。”

電話那頭的張義安有些不好意思:“我昨天還跟居委會囑咐了。”

餘衛東往嘴裡扒了一口飯:“你找我就問這個?”

“嗨,不是,我是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張義安說:“我之前不是跟你說聯係上李玉鳳老家的人了嗎,這幾天一直沒放鬆,終於把李玉鳳的媽給說服了,她答應過來看看。”

餘衛東動作頓了頓,不抱什麼希望:“靠譜嗎?”

“靠不靠譜總得看看,萬一官司打成了,被近親撫養總好過送孤兒院。”

餘衛東原本也是這個想法,見識到李玉鳳之後動搖了:“還是等人來了再說吧。”

……

老太太是第三天下午過來的,張義安收到消息,去火車站接她。

李玉鳳的老家在H省一座小城的農村,經濟比較差。老太太三十多歲生下李玉鳳,今年剛好六十。

常年勞作且缺乏保養,老太太看著比同齡</人要滄桑許多,臉上溝壑縱橫,脊背佝僂。

她背著一個大號的蛇皮袋,壓著身子更矮。

張義安走過去,互相確認身份,主動接過她的行李:“我先帶你去吃飯?”

老太太擺手:“不用不用,我在車上吃過啦。”

她說的是方言,幸好不是太難懂。張義安用了點時間聽明白她的意思,問:“那去看你外孫?”

老太太直點頭:“去、去看看。”

她哎了一聲:“我鳳兒可憐,被人害得這麼多年也不敢回家。”

張義安沒有說話。

警局對李玉鳳虐待顧惟正式立案,準備先對她進行行政拘留七天的處罰,可等到行動時,卻發現李玉鳳又消失了。

他們廢了一番功夫查到了李玉鳳的行蹤,她在打完顧惟的當天,就和另一個男人離開了梧城。

所以老太太這次過來,也是見不到女兒的。

這是胡翠花第一次出城,看得出她很緊張,一路緊緊摟著蛇皮袋。

張義安把車停在巷子口,對她說:“到地方了。”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巷子裡,胡翠花一路左右張望:“我鳳兒住哪呢?”

“就在前麵。”

他停在窩棚前,對老太太說:“到了。”

老太太不敢相信女兒會住在這種地方,這屋子比大兒子家的豬圈還要差!

想到自己嬌慣著長大的女兒在外麵受著這樣的委屈,老太太淚濕了眼睛:“都怪那個挨千刀的!把我鳳兒害得這麼慘!”

張義安對她嘴裡的人有些好奇,懷疑是顧惟的生父。

他看了看老太太,壓下疑慮,上去敲門。

一連敲了好幾聲,都沒有任何動靜。

老太太用帕子擦著眼睛,抬頭問:“鳳兒不在家?”

張義安清了清嗓子:“你女兒已經走了。”

“走了?”

“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她已經和彆人去了外地,隻留下一個兒子住在這。”

之前勸老太太過來的時候張義安有選擇的隱瞞了部分情況,現在人到了,一些事情可以講出來:“她對自己的孩子很不好,經常在家打孩子,上次把孩子打進了醫院,剛出院又給打了,她這樣的情況實在不適合作為孩子的監護人。”

張義安說得認真,老太太卻像是聽到什麼奇談一樣:“不可能,我鳳兒脾氣好著呢,從來不跟人紅臉的,你是不是故意騙我?”

“我騙你沒意義,這些事情等你見到顧惟就知道了。哦對,顧惟就是你的外孫。”

胡翠花先前一直說不可能,聽到顧惟這個名字後,她卻安靜了下來。

幾秒過後,老太太又開始流眼淚,拍著腿說:“我鳳兒怎麼這麼慘,還給那殺千刀的生娃。”

張義安問:“你知道顧惟生父的情況嗎?”

老太太閉嘴了。

“作為親生父親,是有撫養孩子的義務的。”

“哎呀,人都死了,有什麼好問的。”

警察的職業素養告訴張義安老太太沒說實話,估計其中有什麼隱情在。

胡翠花一句話帶過顧惟生父,又開始哭訴女兒的不容易。

她雖然沒讀過書,但懂得為人處世的道

理。從張義安聯係她時,她就覺得女兒可能出了事,見麵後察覺到對方的態度,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胡翠花不知道女兒犯的事有多大,她一個窮老太太也沒什麼門路,隻能哭訴女兒的難處,希望能以此勾起他人的同情心。

張義安確實被胡翠花的哭訴影響了,但並不是因此可憐李玉鳳,他反而更加想不通。老太太嘴裡的李玉鳳和他所掌握的情況差太多了,到底有多大的變故,會讓一個人發生近乎翻天覆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