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招牌簡單,沒想到裡頭卻又彆有洞天。
各種油畫藝術品潮玩隨意地掛在牆上;堆在門邊。挑高的大廳內卻矗立了一棵真正的古樹,此刻正枝繁葉茂著,上頭掛滿了紅線綁好的銅錢,本土
傳統與當代潮流的結合,專門突出幾分不倫不類的“貴”字。
他們跟著自稱管家的服務人士進了包廂,發現裡頭已坐了一位女士。
她穿純白色西服套裝,三十幾歲的模樣,妝容精致,正皺著眉頭認真地與電話那端的人理論。
“這都是今年第幾次了?開盤前說私密性好物業負責,搬進來以後這都讓人闖了多少回了?這次能躲在樓梯間呆一夜,下次是不是還要撬門進我們家裡呀?”
“得,你這話也和我說了不少次了,你自己沒記性嗎?”那位女士看見他倆出現,立刻抱歉地指指手機,又站起身捂著話筒出了包廂的門,經過鬱景的時候,特意仰起頭看了看她的臉。
盛天扯鬱景落座,“我新交的女朋友,是個經紀人,正好她手底下有個流量小花缺個武力爆表的女保鏢,我馬上就想到待業的你了。”
鬱景抬眉,“這姐看著比你得大上不少吧?”
盛天瞪她一眼:“不是你說的嗎 ?談戀愛必須要找姐姐。先不說這個,”盛天拍拍她的肩膀:“那小花剛參演一個電影,一番女主,票房累積這個數。”盛天誇張地表情向她伸出三個指頭。
“三億?”
“再加一個零。”
聽起來是很厲害,她還記得李芷曾麵試過好幾次電影的小角色,每次都慘兮兮地落選。落選後,周六晚就成了觀影會,她們躺在床上什麼也不做,隻熬夜抱在一起看高分電影。她困得睜不開眼,李芷就故意把她吻醒。
鬱景搖搖頭,收回大白天不該有的想象,問起正事。“她叫什麼?多大了?”
“易藍因,看著挺年輕的,但資曆擺在這兒了,可能比咱們大個兩三歲吧,不清楚。”盛天想了想,又突然轉過頭衝她立了個大拇哥:“我之前見過一次,太漂亮了,真的,怪不得人家當大明星呢,就我這看不出好看賴看的半臉盲都能看出來她的美,你要是見到了,沒準兒就忘了你夢裡那小明星了。”
“我壓根兒也沒,”鬱景剛想辯解,後來又覺得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實在沒必要,就臨時換了個問題問他:“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在她眼裡,盛天就不是個對娛樂新聞感興趣的人,出任務外的愛好是盤串兒釣魚逛古董街,在被騙和淘到寶之間反複橫跳。
盛天抬手撓了撓額頭,“你彆管了,這過敏藥先吃了,他們家帝王蟹一流,不吃就白來了。”他自桌上推過來一小片剪裁好的藥片,看著鬱景吃下去後他才繼續道:“也就是你有出國維和的經驗,還是個不追星的女的,不然你以為這好事能輪上你?”他轉向鬱景,乾巴巴地盯了她足有一分鐘,最後豁出去般對她道:“再說了,周姐都走半年多了,你也得走出來睜眼看看世界了。”
鬱景斂眉,一道淩厲的視線掃過去,盛天立刻頂著壓力朝她聳肩,“你不讓我說,我也得說,人死不能重生,活著的人也得繼續活著。”
……
氣氛稍顯劍拔弩張,似埋好的地雷,隻等有緣人引爆。
直到門突然被人從外部拉開,新鮮的空氣驅散了室內不少的戾氣,那地雷也顯然是個啞炮。
鬱景以為是盛天女朋友回來,忙整理了下情緒準備和人正式打個招呼,剛抬起頭,便猝不及防地對上了那張過分熟悉且漂亮得讓人忍不住盯著的臉。
混血好看不稀奇,但李芷不同,小頭小臉卻配了副高鼻梁。她眼底深邃,瞳偏深藍,像一望無際的深海。若是能與她再熟悉上幾分,便能看到更美的藝術,比如等她好心情對著日頭衝你抬起臉,那眼睛迎著光又會變成晴空萬裡的藍。
就是可惜了,她現在戴著副墨鏡。
此刻她穿白色貼身打底,外頭套了個oversize拚接襯衫,敞著懷,使人一眼便能看到寬大衣擺裡的細腰。鬱景觸電門般“嗖”地轉過身看向盛天,碰上盛天那無辜的雙眼才突然想起他壓根兒就沒見過李芷,那突起的怒意也就老老實實地熄火。
易藍因進了門便安安靜靜地坐在門口的位置按手機,瀑布般地長卷發因低頭而鋪散在她眼前,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這是當紅大明星身上該有的客氣疏離,但鬱景就是知道,這是李芷麵對陌生人和無聊聚會時的專用麵具,明豔偏異域的的長相沒表情時是個冰塊臉,看著相當不好相處。
鬱景隨猛虎隊出國後刻意不去觸碰網絡,回了國就沉浸在周向雲在她眼前犧牲的巨大悲痛中,所以她不知道李芷什麼時候改了名,也不知道她還該不該繼續在這間屋子裡坐下去。
盛天率先朝她點頭哈腰地開口:“姐姐好。”
易藍因看他一眼,對他點點頭又將注意力放到自己的手機上。
鬱景搞不清楚對方的想法,便擋著自己的臉對著盛天乾動嘴唇不出聲地問:“你怎麼不說混血?”
盛天無辜地聳聳肩:“這很重要嗎?”
這重要瘋了好吧?鬱景扶額,不敢抬頭。
幾分鐘後,包廂門又被人重新拉開。
詭異的安靜也隨之被打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大家都餓了吧?”那白西裝收起手機進門,先看了眼易藍因,埋怨似的說了一句:“怎麼沒等我?”手搭在她肩上揉了揉,才向鬱景伸出手:“鬱隊是吧?我叫柳箬,常聽小天兒提起你,這不,我們藝人今天也有空,那就正好一起吃個飯,您不介意吧?”
鬱景搖搖頭,手伸過去在禮貌範圍內搭了一下就快速退離開。
人都來了,她介意又能怎麼樣呢?
菜是提前點好的,包廂裡的人齊以後開始陸陸續續地上菜。
柳箬問了她幾個常規問題,又偷偷瞥了眼一直安靜坐在門口的易藍因,拿捏不準她的意思就推推盛天的手肘,“你彆光顧著自己吃啊,給你們鬱隊夾夾菜。”
盛天剛抬起手裡黑色的筷子,又被她狠狠抽了一下,“用這個。”她手裡握了雙白色公筷遞過來。
“我和鬱隊在隊裡出任務的時候,深山老林裡餓上幾天回來那都是用手抓著吃的,什麼公筷私筷的,哪那麼多窮講究?”說是這麼說,他還是乖乖接過那雙象牙白筷子,將鬱景麵前的碟子用菜堆得老高。
夾完了菜又戴了一次性手套開始扒蝦,第一個給了柳箬,第二個放到易藍因碟子的最邊邊,最後一連扒了好幾個一起疊到鬱景那小山上。
鬱景手指戳到藥盒的同時,斜前方突然伸過來一雙黑色筷子。
不喜歡說話的大明星有條不紊地夾走了她碟上的蝦,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