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見貂蟬並未受到影響, 輕輕鬆了口氣。
貂蟬勾勾唇,撐起手起身,悄悄蹭過去,柔順的發落在他的肩頭, 癢癢的。
趙雲側頭, 恰好能看見她小巧瑩白的耳垂。
不經意間湊得那麼近,彼此之間隻有少女甜美的香氣, 還有她挪揄帶笑、明亮水潤的眼眸。
她歪頭,小聲在他耳邊吹氣道:“子龍哥哥還說不來任職, 明明偷偷幫了我這麼多。”
一陣熱氣自脖子上湧至臉頰, 趙雲僵硬著身體,小眼神飄啊飄, 就是不直視她,他不自在地說道:“這是師傅的要求,我答應了才能跟你一起下山, 我也一定會遵守這件事。”
“是是, ”貂蟬笑容越發燦爛,煞有其事點頭。
趙雲彆扭地瞥開眼,心跳如雷地說道:“不任職,我也一樣想要幫你,我不想他們誤會你。”
這是她聽過最甜的情話了!
貂蟬眼眸發亮,撲過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高興地說道:“子龍哥哥最好了!啵——”
熱乎乎的印蓋在他臉頰上,趙雲呆了呆, 一時說不出話來:“蟬蟬……”
“啵——”
“另一邊也印上一個,對稱,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人啦!”
少女香甜軟糯的觸感稍觸即逝,她興高采烈地宣告著,她臉上浮現著薄薄的紅暈,儘管羞澀著,仍然要大膽地宣告著對他的喜愛,就是這麼直白坦蕩,熱情洋溢!
這是讓人甜到了心底的溫暖,被她這樣全身心地喜愛著,大膽地追求著,她把蜜罐子放在陽光底下,把他泡在幸福裡,甜到他不想出來,這樣的溫柔鄉……
“噓噓——”
聽到有人的聲音,兩人齊刷刷向門口望去,卻見大花和郭嘉一虎一人疊著腦袋自門口望來,虎腦袋在下,郭嘉在上,門開了一半,他們探頭探腦地往裡麵偷看,郭嘉還扯著虎嘴不讓它發出聲音,害得大花麵目猙獰,哼唧不停。
貂蟬臉黑了,殺氣飄飄。
趙雲鬆開了抱著她腰間的手,見她這反應“噗”一聲笑了。
“彆生氣蟬蟬,我來教訓他,”趙雲悄悄在貂蟬耳邊說著,還向她眨眨眼。
貂蟬呼吸一頓,差點沉迷在男神的盛世俊顏中出不來。
子龍哥哥,他超甜!啊啊啊————
“奉孝,大花?你們在做什麼?”荀攸疑惑的聲音在外麵響起,他抱著文書,詫異地說道:“鬼鬼祟祟地乾嘛呢?”
郭嘉扭頭,臉上表情忽輕忽白,抱怨責怪道:“公達,你又害我騎虎難下了。”
荀攸奇怪道:“既然下不來,你還爬在大花背上做什麼,讓大花將你放下不就行了。”
這花斑虎也是奇了,都說它通人性,可整座城裡,它唯獨隻聽三個人的話。
除了貂蟬與趙雲,郭嘉這成天和它湊在一起玩的竟然是關係最親密的了。
這隻花斑虎常人難以駕馭,也不知奉孝是如何與它溝通的,竟能還唆使它做好事,以至於百姓們都不懼怕它了。
荀攸可沒有這麼好的待遇,若他貿然接近這虎,它會以將要攻擊的姿勢齜牙咧嘴,低吼咆哮他遠離。
郭嘉抱怨道:“都怪公達,害我被貂蟬發現了,你看貂蟬那黑臉……”
跟著荀攸進屋後,郭嘉發現貂蟬竟然沒有黑著臉,再偷偷打量趙雲,見其眼神清正、坦然自若,郭嘉暗暗乍舌:不愧是能和貂蟬談情的男人,看這鎮定的模樣就知道不一般了。
“主公,”荀攸放下文書,凝重說道:“斥候接到消息,由管亥率領的黃巾餘孽往泰山去了。”
“泰山不就在我們南麵,屬兗州境內了吧!”貂蟬說道:“兗州刺史呢,可有何反應?”
“暫時未接到兗州刺史劉岱的動向,”荀攸說道。
貂蟬道:“反應太慢了,泰山恐怕會損失不少。”
古代就是這一點不好,信息傳遞速度太慢,相較於距離更遠的劉岱,他們反倒先接到了消息。
“泰山腳下鄉鎮貧瘠,黃巾軍去那邊恐怕是打著攻下兗州的主意,而非僅僅燒殺搶掠一番,”荀攸說道。
“他們在著急,”貂蟬敲擊著桌麵,喃喃嘀咕著:“黃巾餘孽,恐怕不止二十萬,二十萬是真正可以戰鬥的壯勞力,在他們的背後必定還有更為龐大的基數在拖累著。農民軍,最為累贅的不就是家眷嗎?”
“主公說得不錯,若算上家眷人數,在青州與兗州流竄的黃巾餘孽將有百萬之眾,且兵眷混雜,無輜重糧草過活,自然隻能去燒殺搶掠。”郭嘉道:“比較諷刺的是,因為家眷的影響,黃巾內部已經分裂了,會有人想要安定下來。”
“也有人被養野了性子,習慣了搶掠得來食物的容易,再不願回歸田裡勞動。”貂蟬接口道:“隊伍的龐大累贅,促使他們行動緩慢,前方的主戰力已經到達泰山,而其眷屬可能還墜在後頭。”
“黃巾軍究竟有多少將領,又有哪些隊伍還未可知,”郭嘉道:“主公,之前抓到的將領他至今不願袒露實言。”
“看來還需要我親自去一趟,你們的審訊太溫和了,應該下一計猛藥。”
“要不讓我來試試?”郭嘉嘿嘿笑了,順勢給貂蟬倒水遞茶杯。
荀攸額頭跳了跳,幾乎沒眼看了。
他一直知道奉孝性子跳脫,屢出奇謀,正常人跟不上他的腦子,但到底他是個成熟的人。
可自從重逢以後,荀攸就感覺郭嘉幼稚了許多。
就像是曾經壓抑的某個開關驟然打開,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也罷,他開心就好。
“這麼狗腿,定是彆有所求。”
貂蟬看似嫌棄,其實對郭嘉容忍度非常高,從來都是由著他折騰,索性鬨騰到天塌下來她都能兜得住。
一個好領導,要給予下屬足夠發揮自我放飛自己創造與想象力的空間。而不是像貂蟬曾經的傻比領導一樣,提一堆要求,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
郭嘉比劃了一下,笑眯眯問道:“現在鵝蛋也多起來了,不如給我一個唄?”
“你體質太弱,孵不出戰鬥鵝的,即便孵出來,也不聽你話,”貂蟬說道:“況且它的特性你也知道。”
“當然不是我自己孵,”郭嘉搖搖手指:“現在城中的戰鬥鵝已經有近九千隻了吧?不算這個月新產下的小鵝,前兩個月總計三百多隻鵝幾乎每天都產一顆蛋呢!”
“你數學還挺好?”貂蟬奇怪道:“你且說說要鵝蛋用來做什麼,畢竟現在這個時候還有上萬兵卒等著領取他們的鵝蛋,浪費一隻都可惜了。”
郭嘉道:“山人自有妙計,主公難道不想招安那些黃巾餘孽嗎?近百萬的百姓,老弱婦孺,二十萬青壯男丁啊!把他們招來,將有多少人耕種田地,又能將多少荒野開辟出來,建立新的城池。”
貂蟬道:“我知道早晚要招安他們,畢竟黃巾人數太多,多為落草為寇的百姓,紀律渙散又由散將統帥,這些人是不可能殺光的。”
荀攸沉吟道:“勸降他們嗎?這百萬流民,老弱婦孺都有,要養活他們需要多少糧草。”
“自非一朝一夕所能達成,到下個月,主公就可以做到讓屬下兵卒都孵出幼鵝,五個月後,主公手中的鵝蛋將超過十四萬!”郭嘉叨叨著數道:“第一月三百顆蛋孵出三百隻鵝,第二個月三百隻鵝產下九千多蛋,九千多小鵝次月成熟又產蛋……”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意思,”貂蟬阻止了他叨叨:“你是說,戰鬥鵝們可以養起龐大的人群,但是你得記得,這鵝隻有擁有一定武藝的人才能孵化,老弱婦孺是無法得到它們的。”
郭嘉不可思議道:“二十萬壯勞力,足夠了,粗略算起這些鵝每天拉的——,都夠種多少莊稼?看看現在軍田裡的糧草幼苗,劉備每天都笑得像花一樣。至於管教問題就更是可以解決的事情了。”
荀攸:“咳,臣也讚成奉孝之言,主公若能吸收這些由百姓們淪為流民軍的黃巾餘孽,日後可謂是名利雙收,成為一方雄主。”
“名利倒是無所謂,”貂蟬:“要讓他們歸心可是一件麻煩事。”
“那便以牢房中的那位開始吧,”郭嘉皎潔一笑,向貂蟬攤手:“主公,給我顆鵝蛋唄!”
“自己去拿,”貂蟬白了他一眼:“既然已經有辦法了,還賣什麼關子,壞人。”
郭嘉聳肩:“主公便不好奇嗎?”他一臉你來問我呀的表情,問了我就告訴你。
“不好奇!”貂蟬斬釘截鐵說道:“我隻論結果,不論過程,你隻需要儘快讓他吐露黃巾餘孽的消息就好。”
郭嘉遺憾道:“真可惜。”
默不作聲的趙雲突然說道:“我很好奇你會怎麼做。”
貂蟬驚訝看去,又被萌一臉。
哎呀,子龍哥哥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模樣可愛死了!
“你好奇?”郭嘉心頭一條,警惕起來。
趙雲並不是會好奇來探究的性子,他會這麼說,定有古怪!
“是啊,你平白無故要一顆鵝蛋做什麼,我確實想見見你會如何做,”趙雲認真解釋道:“也可以盯著你,免得你胡來。”
“我像是會胡來的人嗎?我像嗎?!”
荀攸一手按在郭嘉肩膀上,阻止他跳腳,無奈歎道:“若文若見你變成現在這樣,定會非常驚訝,郭三歲。”
郭嘉確實有些放飛了自己的天性,而現在這樣灑脫不羈、想浪就浪的狀態他不想改變。
十幾年學會的語言藝術、心機謀略全都吃回肚子裡了,風度氣質也基本在被大花追逐途中丟地一乾二淨。
聽荀攸提起荀彧,郭嘉臉色變了變,一本正經對荀攸小聲嗶嗶:“公達,我們是老朋友了,在文若麵前,我還是要一些體麵的,文若多風光霽月的名士風度,我也不能差太遠不是。”
照這意思,難道他就不是風光霽月的名士了?
荀攸閉上嘴巴蹬他,並向他丟了一份文書。
可以領鵝蛋的文書。
郭嘉樂嗬嗬接過:“謝啦!”
卻說那被抓來的黃巾將領彪悍勇猛,為了看守住他,足足派遣了十名帶刀獄卒看守。此人名為裴元紹,長相凶惡、身形魁梧,在戰場上擔任先鋒之職,有以一擋百的氣魄。
他不曾習武,靠的是一身蠻力與狠勁,在生存活命的邊緣徘徊,在絕境中練就了一身殺敵技術,是黃巾軍中實力強大的將領之一。
他統帥的部下全都是與他一樣狠戾的人物,全都是義薄雲天的綠林好漢。
裴元紹從不殺無辜百姓,但遇上那些迫害百姓害他們淪落至此的朝廷狗官,他的刀子比任何人都鋒利!
為了讓他沒有力氣做壞事,人們給他吃最少的流食,以清水吊命。
獄卒們顯然不會好心對待一個參與攻城的俘虜,為了問出消息來,鞭打與審問是不會少的。
裴元紹骨氣硬,是絕對不會出賣自己弟兄們的,況且他們家眷還在其中,他即便是死,都絕不會將官兵引去他們那邊,若因此而造成兄弟們傷亡,他死都不會瞑目。
獄卒們恨極了他,也恨極了這些侵犯城池的惡匪,若非是他們,鎮守齊的萬千同袍不會慘烈死去,若不是他們燒殺搶掠,整個青州也不會到處都是流民,無人安心耕種,因顆粒無收而鬨起□□!
這一日,裴元紹又慘遭一頓鞭打,那雙手鮮血淋漓,皮開肉綻沒一處好的地方。
他暗啐一聲坐回牢內,感覺自己軟綿綿的力氣,罵罵咧咧。
“你們就算把老子殺了,老子也一樣什麼都不會說!”
“那你便在裡頭繼續待著吧!”獄卒惡狠狠關上牢門,將他一人關在四處無窗戶的大牢之中,周圍靜悄悄的,什麼都沒有。
裴元紹扯扯嘴角,嘲諷道:“狗官等著,待老子出去,殺你們片甲不留!”
他盤腿坐著,感覺屁股上似乎有什麼在膈著,怪難受的。
裴元紹低頭去抓,抬起血手便拿出一枚鵝蛋來。
“謔,誰他媽在牢裡藏了顆蛋?”裴元紹吹著口哨:“倒是便宜了老子,可以開葷了。”
他正說著,那鵝蛋悄悄吸收了他手上的血液。
裴元紹將鵝蛋徒手扒開,那鵝蛋瞬間碎成了兩半,飛撲出一隻白色的東西來!
“什麼鬼東西?!”裴元紹擋著麵門,徒手去抓,立刻又被這小東西給啄了。
裴元紹定睛看去,目瞪口呆:“這他媽……是鵝?還一出生就有毛?”
小白鵝怒吼,咕咕咕地叫著盯著他一頓猛錘。
裴元紹也是個混人,抓著它那雙翅膀便揪住了它:“哈,原想吃鵝蛋,今兒卻能吃鵝肉,不錯不錯。”
小白鵝見打不過裴元紹,又被抓著翅膀動彈不得,竟落下了豆大眼淚,噗嗤噗嗤地哽咽哭泣。
裴元紹驚了:“這,這鵝還會哭?”
小白鵝委屈,巴巴望著他,它欺軟怕硬,自己是個橫著走的霸王性子,遇上比他更橫的,隻能認慫示弱。
裴元紹詫異:“你聽得懂我說話?”
小白鵝點頭,蹬著腿兒,咕咕叫著,似乎在回應著他。
裴元紹一把捂住了它的嘴,往牢門外望去,那外頭靜悄悄的,這才低下頭壓低著嗓子說道:“閉嘴,不準發出聲音。”
小白鵝淚汪汪點頭,這才被鬆開了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