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蘭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 頗有少女老成持重之意, 然而一個花齡女子即便是麵無表情做老成的模樣, 那也是頂頂可愛的, 尤其是她那麼嬌俏、那麼白嫩,眼神靈動卻目不斜視, 讓人想要看看她笑起來的樣子。
劉備少年時接連克死了三個媳婦,算命的說他命格硬, 普通女子受不住他,那三個媳婦最短的死在婚後一個月, 最久的也沒有熬過一年,這讓他灰心喪氣,隻能投身於事業來忘卻這種悲傷。
對於優秀的女子他當然還是會心動的, 但之前發生了一件事, 讓劉備不得不做一隻苦逼的單身狗, 再不敢提娶媳婦的事情, 他生怕害了彆人家的好姑娘。
青州有個寡婦專賣豆腐的, 人長得漂亮又性子直爽,就是黑了一些不是劉備的菜,那寡婦看上了劉備,剛大膽地告白第二天就死在了家中。
仵作驗屍言明乃是心疾發作, 好端端一個三十好幾的女子怎會有心疾呢?劉備苦笑, 這還沒成呢就被他克死了?
是以雖然第一眼對糜蘭這白白嫩嫩的姑娘有好感,劉備也不敢采取行動去追求人家,誰讓他生來克妻?
好在他現在有了鵝子, 倒也並不寂寞。
劉備看了眼到自己腰側的大白鵝阿鬥,心裡對阿鬥的壽數暗暗憂心。
“主公,劉將軍與趙將軍已經到了,”糜蘭輕扣門在外頭說道。
“進來吧,陳家主也在,倒是能先見個麵,”貂蟬的聲音在裡麵響起,待眾人進去,她的視線落在黑了一圈的趙雲身上,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喜愛的郎君意氣奮發,專注於事業而飛速成長,每一次見到他都越來越有男人味,從剛開始的青澀少年人到如今姿顏雄偉的男兒郎,貂蟬很自豪,詭異地有一種偷偷養成了男神的感覺。
所以縱使分隔兩地,貂蟬依然會選擇放他去高飛,他們都在變得更好,無論是她還是他,在最美好的年紀選擇為了未來而努力。
“都坐下吧,陳家主,這兩位是我帳下文武雙全的大將,”貂蟬為陳登介紹道。
陳登起身對劉備及趙雲施以一禮:“見陳登見過二位將軍。”
“此為原先徐州的典農校尉陳登,善水利農田,會經濟建設,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也是徐州當地名望最盛的陳家家主,”貂蟬對待世家門閥大族的態度很奇妙,既不像曹操那樣扶持寒門打壓世族,亦不似劉表那樣倚重世族輕視寒門,所有人在貂蟬這裡得到任命與升官的途徑唯有一途——業績。
業績最為體現個人能力的價值,與家世背景無關,想要業績高,不僅要有能力,還要勤奮。
同為地方豪強,陳登最不待見的就是毫無進取之心,一心貪圖安逸的豪強子弟,令人無奈的是這群人在徐州豪強之中竟占了多數,他不屑於與那些人為伍,每次見麵都不給他們好臉色看,以至於成了徐州豪強之中的另類,但那又怎麼樣?
陳登就是豪強之中不一樣的煙火,誰銳意進取對徐州發展好他就跟誰混。
“現在你們都在場,便由我來牽引一番,這位劉將軍便是我此後留在徐州擔任州牧的人選,”貂蟬示意陳登去看劉備。
劉備吃了一驚:“主公?”
“劉備與軍政與內政上都有涉獵,是我的屬下中最勤勉敬業的人,原先任職兵曹從事,掌一州之兵,現在我將他調來徐州掌事,希望你們二人日後能夠合作愉快。”貂蟬正色道:“我此前對你所說的所有建設項目,其中大部分都由劉備親自操持過,於此一道他有著豐富的經驗,也是在我回去以後最合適坐鎮徐州的人選。”
“另外,我將關羽與張飛共同調來幫助你們,相信有這二位大將在徐州是出不了亂子的。”
劉備尚且還未回過神來,他欲言又止:“可是主公,我何德何能能做一州之牧?”
“你的業績位居榜首太久了,”貂蟬幽幽說道:“總得讓後人也有能夠超越你的機會不是?青州發展上了正軌,輕易出不了錯,這徐州是個很好的曆練舞台,劉備你的誌向難道隻限於做個兵曹從事嗎?作為有大誌向的英雄豪傑,我不認為你會甘願做一個小小的從事,明明外麵還有更廣闊的天空,為何要束縛自己的腳步呢?”
劉備小心看了貂蟬一眼,他的誌向確實不止於此,貂蟬看得透徹,他卻心有慌亂。
誰還不想做一州之主了?劉備也有過這樣的想法,但是一直未敢付諸行動,一山不容二主,田楷曾經就忌憚他打壓他,他擔心貂蟬也會因此心生芥蒂。
貂蟬的容人之量超級人的想象。
她壓根就不在乎州牧這個職位,其中意味也不甚在意,她把適合的人安放在適合的位置上,絲毫不擔心屬下會背叛她。
這樣的容人之量,這樣的沉重信任令劉備熱淚盈眶,當即便誠懇保證道:“我定不負主公所托。”
劉備腦補了什麼貂蟬不知道,她還有些愧疚地拍了拍劉備的肩,語重心長說道:“搞發展需要慢慢來,彆太累著自己,如果有什麼困難儘管派人來找我。”
貂蟬暗道:我可真是個會剝削下屬的領導,下屬還感恩戴德,慚愧。
劉備暗道:主公對我寄予厚望,提攜我掌管一州,這樣的知遇之恩唯以業績來回報,我定要做出個好成績來!
陳登撫須道:“原來是解了北海之圍的劉玄德,我聽說過你仁德的名聲。”
劉備與田楷在青州的黃巾餘孽包圍下艱難前行,保護百姓,駐軍囤田,就近的徐州亦有耳聞。
看著麵前這位五官清正,敦厚溫和的青年人,陳登第一印象良好。
到此為止貂蟬總計有了三州的地盤,為了能令政令可以更快地傳遍三州,此前定中心於渤海的計劃需要進行修改了。
此外,外頭的那麼多世族貴女們也需要進行培訓,青州不斷地向徐州輸入先進的理念與物資,將徐州當地人襯托成了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
貂蟬將陳宮給放走了,扣下了他的刺史印,還修書一封讓他帶給呂布,請呂布以陛下名義將劉備封為徐州牧。
陳宮火急火燎走了,生怕去的晚了呂布會把自己折在兗州,而事實上,真正慘的是曹操。
曹操大軍回援時,呂布已經打到了濮陽,他現在兵精良足,底蘊深厚,雖死活攻不下最後三城,距離拿下整個徐州也僅一步之遙。
戲忠以詭變的計謀幫助曹操在戰中小勝一把,重振旗鼓,與呂布對峙於兗州。
程昱冒著危險偷偷走訪各郡,唆使各郡官吏起兵反呂,害呂布險些吃了大虧,而曹操趁機切斷了呂布的糧線,害他補給不足。
呂布欲繼續追擊,司馬朗急切勸說阻攔:“將軍再攻曹操的兵卒們就要拚死反抗了,您已經吃了大虧,若再敗一次,盛極的勢氣就會潰敗了。”
眼看最後三城久攻不下,呂布整頓軍隊,駐軍於濮陽,頗有將曹操勢力一網打儘的決心。
陳宮趕到濮陽時,兗州當地的官吏暴動,舉兵反呂布的不止一個勢力,多方壓力之下,呂布兵敗而歸,隻能後撤百裡以自保。
不久,袁術也渡江攻了過來,很有趁火打劫的意味,濮陽一夕之間成了三軍交戰的地方。
隔壁兗州的混亂並沒有影響到徐州的發展,因為有沂水做天然防護,沂水以東的徐州境內在一片安寧之中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徐州當地的百姓們驚呆了。
徐州本地的豪族們都傻眼了。
什麼白鳥仙蛋,那都是大白鵝!
什麼仙虎,那是主公的坐騎!
什麼千裡傳音的神器,主公說了那是揚聲器!
為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還有忠心,劉備做上徐州牧的第一件事就是推廣鵝蛋至徐州全軍,另外征丁入伍的新兵但凡是通過了體力測試也能夠領取到屬於自己的鵝蛋。
陳登走訪各家族,為劉備拉來更多的人支持。
諸葛一族的老族長諸葛季本是打算隱世而居的,在知曉鵝蛋並不能延年益壽以後灰心了許久,又聽聞長子病逝而兩個孫兒流落他鄉,諸葛季急地上火,去書讓幼子攜兩位孫兒回歸琅琊族地。
為了在動亂即將到來時能夠保全家人,諸葛季接下了陳登的橄欖枝,成為了與劉備合作的第二大世家,還是書香門第的大家族。
不答應加入陳登“賊船”的也大有人在,比如許家,曾經顯赫一時,這一代卻沒有有能力的後人來撐起家族,家主還是個搜刮民脂民膏又鼠目寸光的小人,無利不起早,有利則據理力爭。
許家會拒絕自己陳登並不感到意外,他毫無留戀地走了,倒是讓準備了言辭打算羞辱他的許家主氣得夠嗆。
初春,萬鵝高空飛過,屎蛋蛋落入田地中。
夏天,王不見王豬打架鬥毆,美味豬肉端上了餐桌。
秋天,豐收的喜悅籠罩著整個徐州,新開墾的荒地成了熟地,糧草漲勢喜人。
女官們的選拔與培訓逐漸走上正軌,徐州當地掀起了一股女子讀書的熱潮。
豪族們把持了知識,壟斷了書籍,自有徐州牧出麵去將書籍流通於市場。
還有每隔一段時間的講座,講座教學之人上至州牧本人,下至女官醫者,涵蓋了方方麵麵的內容。
豪門不依了,許家主仗著自己族上顯赫,召集大小家族共赴宴席,在宴席上當眾說道:“劉備在做損害我們的事情,他想要讓賤民與我們平起平坐啊!賤民怎能汙了聖賢書的高尚?!賤民憑什麼與我們的子孫一樣有學習的機會?!”
眾人紛紛附和,義憤填膺。
不久,就有以下邳當地氏族許姓家族為首的幾家人聯合起來威脅劉備收回成命。
陳登問貂蟬說道:“幽州牧不去幫劉州牧嗎?”
貂蟬道:“他已經是個成熟的徐州牧了,能自己應對這些。你呢?你不去阻止他們嗎?”
陳登臉色稍沉,他扭頭說道:“仗著祖輩積累而好逸惡勞,那些人已經丟了真正豪門大家的臉,他們阻礙了徐州的發展,是徐州發展道路中的絆腳石與蛀蟲,我雖維護大族利益,一切的根基卻在於徐州本身,若大家族當真人才輩出還怕什麼後繼無人?短視而沉浸於己利之人,吾不屑與之為伍。”
他已經受夠了帶那群拖油瓶飛的感覺,陳登心累得很,世道變了,人心散了,這隊伍他已經帶不動了。
“主公,那些人都心滿意足回去了,”糜蘭前來彙報給貂蟬,曆練了近一年,這姑娘越發地爽利大氣了,即便麵見陳登這樣子的高官也一樣能以平等的身份淡定處之。”
貂蟬輕笑問道:“劉備用了什麼法子讓他們態度大變?”
“劉州牧許諾給了他們千枚鵝蛋,允許他們用在自家的私兵上。”糜蘭說道。
貂蟬的下屬們都知道,這群鵝雖然願意聽孵化它們之人的話,但是作為鵝的發明人,貂蟬這隻萬鵝之母可是淩駕於所有人之上的,她做的哨子都能將鵝的紀律給整頓好,而徐州的那一枚哨子,在劉備的脖子上。這是個心照不宣的秘密,大家都知道,隻可惜那些豪族卻不知道,隻當是賺了大便宜,用書籍換來千枚鵝蛋,值了!
陳登臉黑了,他怒而噴擊道:“短視愚蠢至此,那麼多聖賢書全部都白讀了,我竟不知他們竟連祖輩的根基都舍了!”
“有腦子的豪族都跟隨你投靠了我,其他剩下來的人本就不太聰明,會上當也是情有可原的,”貂蟬淡淡說道,她看向十九歲的糜蘭,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在一年的打磨下煥發出了彆樣的光彩,不由感慨道:“我們小蘭越發優秀了,也不知日後便宜了哪家臭小子。”
糜蘭嚴肅的表情微鬆,她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來:“不管日後跟了誰,主公才是最重要的人。”